旁边忽然有低沉的男音传来:“怎么又哭了。”
简时午诧异的抬头。
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玄关,穿着黑色大衣的少年站在那里,灯光下,沈成的五官笔挺,面色俊朗,他看着自己,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有些疑惑:“笔记哪里看不懂?”
简时午有些窘迫,他没想到沈成在:“你,你不是下楼了吗?”
沈成:“忘记拿东西了。”
“喔…”简时午苍白的脸蛋终于有了些血色,他呐呐道:“看&#
30340;懂,你写的特别好。”
他说的很勉强,甚至就连声音还带着梗咽。
有脚步临近,接着,他闻到了一股味道,是沈成身上的清香,格外令人眷恋,简时午恍惚回忆前世很多个夜晚,他都趁着沈成睡着了偷偷钻到他怀里睡,仿佛这就是避风港一般让人安心。
沈成在他旁边坐下,拿过笔记本,看了他一眼:“身体不舒服?”
简时午乖乖摇头。
沈成见他好像真的没事,便说:“看一会就去休息。”
“好。”
“我下楼了。”
“嗯…”
简时午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猫崽一般看着人,好像就差在脸上写着你别走了。
沈成眸光微动,沉声:“过两天再来看你。”
简时午的心思真的很好懂,笑容绽放在脸上像朵花一样,他露出了醒来后最灿烂的一个微笑,眸子闪烁,好像有星星一般:“好。”
…
他们算是和好了。
一切如旧,有什么变了,又像是没有变。
简时午的这场病亏了身体,本以为几天就会好,但是一直拖拖拉拉到月底。
好在每天都有人帮着开小灶补课,成绩没有靠的特别差,期末考试的时候也算是班级中上游,明年高三再努力努力不至于跌的太惨,一番修养生息后就要进组拍戏了。
拍戏比较忙,但是导演也体谅小孩,临近过年的那几天还是给放了假,街道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四处张灯结彩的,热闹极了,甄美丽这两天也都在家歇着,陪着孩子。
这几天简时午偶尔也会和猴子打电话,出去玩玩,听他说:“乔安家有点事,回m国了,说年后才回来呢。”
简时午忽然想到,那季家那么大的宅子,岂不是就剩下沈成一个人了。
猴子说:“不说说季叔叔今年过年会回来吗,也就这两天吧。”
简时午这才放心多了。
“你知道吗…”猴子长吁短叹:“课代表蛮不容易的,有个事情我没跟你说过,这不快过年了我才想起来,就是前几年,沈成还在高灿那边的时候,有一年过年,我们全家出去吃饭,碰到过课代表。”
简时午说:“在哪?”
“在一个餐厅。”猴子的声音沉重下去:“那是大年三十那天吧,这不都和家人在吃团圆饭吗,我就看到课代表了,隐隐隔着门板看到的,他在后厨房…洗盘子。”
这一刻,电话两头寂静了。
简时午心里像是浸透了酸水一般,他说:“他…没在家过年啊。”
猴子轻声说:“高灿那一家,说不定对他来说,还不如在外面工作更舒服一点。”
后来回了季家,又常年在国外,外国的过节气氛不热烈,说起来不算是正统的过春节,可怜的是,这些年从始至终,沈成都没能过上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年。
简时午轻叹一口气:“今年就好了,今年季叔叔在呢。”
猴子也笑着说:“那可不是吗,我听乔安说今年课代表心情就挺不错的,我觉得他肯定也是高兴的,等咱们没事的话,反正离的也近,到时候过去拜年呗。”
简时午果断答应:“行!”
这个年过的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充满期待的,简家公司运营的好,要上市要扩张,季远风也终于能和儿子更近一步,早早就忙完了公司的事宜,踏上了来这边的行程。
……
晚间的时候,房子里面开着地暖,很温暖,简时午坐在沙发上吃零食,看着新上映的电视剧,就见简自成从外面一身风雪的回来说:“这外面下大雪了。”
甄美丽从厨房出来说:“天气预报还说这几天没有雪的,怎么回事?”
“今年天气不好。”
简自成把衣服挂上,去简单洗漱了一下才出来说:“时午,这明后几天要过年了,要是雪下的太大就别出门了啊,不安全。”
简时午嘴里吃着零食,胡乱应着。
忽然,他的动作停住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有些生硬的回头问父亲:“爸,季叔叔的飞机是哪天啊?”
简自成一边端着菜一边说:“哪天?17号吧。”
“那今天几号?”
“今天…”
屋里陷入了一片沉默,不远处的日历挂着红色的17.
所有人似乎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甄美丽放下锅铲出来说:“我给季家打个电话。”
简时午电视也不看了,跑过来听。
甄美丽在屋里打的通讯,简时午听的不真切,等她出来的时候,瞧着面色有些沉凝。
简时午心里下沉:“回来了吗?”
“季家的管家说,沈成下午就去接机了,是晚上7点到的飞机。”甄美丽看向墙上的指针:“7点半了,没消息。”
简时午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有一瞬间,他的脑瓜像是嗡的一下子,停止运转了,从下午就去了,那现在还在机场吗,外面那么大的风雪…
简自成看向窗外:“这天气,飞机不好飞啊…”
所有人都沉默了。
甄美丽说:“别瞎操心,能有什么事,等那边消息就成了。”
嘴上这么说,可她的脸色也很差,每个人都知道沈成的不容易,这个孩子前半生过的那么苦,老天爷肯定不能再开什么玩笑的,一顿饭没有人说笑,原本应该幸福满满的晚餐每个人都心事重重。
八点二十
简时午按捺不住了:“妈,你再打个电话问问行吗?”
甄美丽没吱声,她没告诉孩子的是,早就和管家说够了,如果季先生回来了给家里来个电话,可是到现在了,电话铃声始终没响。
简自成看向窗外:“雪下大了。”
天地之间,茫茫一片,隔着窗户也能感觉到外面的寒意,偶尔有路上的行人顶着风雪走过,都是哆哆嗦嗦的。
这样的景象让简时午莫名的想起,在很多年前,他刚重生的那时,也有一场大雨倾盆而下,那天,应该也很冷,偌大的校园里成千上百的学生都有家长来接,只有沈成没有,他独自在暴雨中行走回家,那天的雨应该也很冷,但是沈成的脸
上是那么的宁静,或许是因为知道不会有人来接,所以他誰也没有等。
甄美丽看着外面的雪,同样也想到了那天在街上,她看到的那个背影,那个身形有些单薄的孩子。
安静的屋内,有脆生生的声音响起,简时午站在玻璃窗前,轻声道:“机场冷吗?”
没有人回答。
指针慢慢的挪动,最终停到了九点整。
管家说,沈成下午一点就去了,现在是晚上九点,季远风的飞机依旧没有落地,暮色沉沉,这是沈成在机场等待的近8个小时,简家一家人都坐在沙发上,所有人都是心事重重,一脸沉重,没人打破这份宁静,那一年,他们还和沈成没有那么多的交集,一家人也是坐在餐桌上,长吁短叹。
这些年,就如同甄美丽所说那样,将沈成视如己出,就如同简时午永远都没法办法和那个两世都纠缠不休的男孩分开一样,沈成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和简家有了千丝万缕无法分割的联系,再也没有人能如同曾经一般无动于衷。
安静的客厅内,忽然被打破沉寂,三个人齐声:“我觉得…”
再次安静,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
最后,还是简自成说:“最近咱家的司机老唐给车买了个特级的防滑链,这两天才买的,你说巧不巧。”
甄美丽露出了笑容:“这雪还没结上冰呢,好走一点。”
“那么”
简时午站起身,他看着父母,轻声说:“我们……?”
甄美丽和简自成对视一眼,一起站起身,做了这个决定让他们浑身都轻松,坚定道:“走吧,去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