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外面敲门。
是管家。
他拿着一列全新的礼服走进来说:“简先生,少爷让我们送来给您挑选。”
简时午:“这是他的码,我不合身吧,穿我昨天那件就行了。”
“是你的尺码。”
管家还没开口呢,外面就有人人未到声先到了,沈成靠在在门扉处,通身贵气,他今天的西装是深蓝色的,一只修长的腿恣意的弯起,像是在带女朋友买衣服一般随意:“看中哪件穿上试试看。”
简时午有个问题:“这里怎么会有我能穿的衣服?”
管家这个时候倒是出来解释了:“中午的时候少爷让我们准备的,这些都是联系品牌方送来的。
”
那…那沈成怎么会知道我的尺码?
简时午狐疑的看了沈成一眼,刚想开口质问,就和靠在门扉处的男人对上了目光,在自己询问的目光中,对方非但没有任何心虚,反而挑了挑眉。
简时午忽然怀疑如果自己问出来,沈成会当着管家的面说:我怎么会不了解你的尺寸,不是抱都抱过吗。
丢死人了!
简时午果断选择闭嘴了。
他说:“谢谢。”
管家走了出去将衣服留在这好让简时午试穿,门口的沈成也没耽搁时间,见简时午配合后也转身离开了,等屋里没人了后,简时午也不矫情,站起身准备挑服装,正看着呢,却隐隐约约听懂了门外有交谈的声音,再仔细听听好像是…谢风?
大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果然看到谢风抱着一件外套站在沈成的面前,一张小脸惨兮兮的,有些可怜。
简时午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扫了扫,最后落在谢风身上:“有事?”
谢风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是,是这样的,我的礼服是以前的,最近可能长身体,就有点小了,刚刚穿的时候有点穿不下,所以我就想,可不可以找大哥借一套。”
说着,他又畏缩了一下,像是真的很不好意思:“我穿完会洗干净还回来的。”
然后就借题发挥再来纠缠?
简时午开口:“你跟沈成的尺码不一样啊。”
谢风一愣。
“你比我还矮。”简时午发誓自己没有侮辱的意思,但是谢风的脸色却白了一点:“那穿起来不是四不像吗?”
谢风动了动唇:“我…”
简时午指了指房间:“但是你穿我的应该可以凑合一下。”
说完,他看向沈成说:“我可以借给他吗?”
沈成不是很愿意谢风穿自己给简时午买的衣服,不过今晚宴会让这个人丢季家的脸也不好,权衡一二后,男人点头:“可以。”
简时午让了让身子:“那你进来吧,挑一件。”
谢风迟疑了一下,这才走过来说:“谢谢。”
房门被重新关上。
简时午自己在衣架里挑了一件,这才对谢风说:“你好歹也算是季叔叔的养子吧,连一件新的西装都没买吗?”
谢风摸着衣架上衣服的手一顿。
简时午回头:“我没别的意思。”
“没事。”
谢封抿了抿唇,他轻声说:“我之前,常年病着,所以也不太出门,对衣服的需求很少,母亲有给我零花钱,但是我都存起来了。”
简时午:“存起来做什么?”
谢风又不说话了。
简时午也不强求他,反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他只是轻声说:“有些钱该花还是花,如果在这里还一副穷酸样的话,那些佣人会更觉得你好欺负。”
谢风稍微瞪大了眼睛看着简时午:“你怎么知…”
简时午耸了耸肩,没再继续和他聊,而是进了书房的小间换衣服去了。
出来的时候谢风抬起头看向他,就瞧见了身穿金玉色礼服的青年走出来,
他对着自己笑了笑,眉目清秀明艳,西装整天是白色调的,肩头渡着金色的小徽章,像极了童话里的王子。
明明都是同一个架子里的衣服,自己穿起来却是那样的平凡而普通。
简时午走向他。
谢风畏缩的想往后退,但是简时午却只是伸手帮他轻轻理好了西服的领口,他的动作仔细而细腻,甚至还帮忙把没扣好的纽扣摆正,轻声对他说:“别说,你穿着还挺合身的。”
谢风一僵。
大概有好久了,就连母亲都不会多看他,除了奶奶离世后,没有人会这么温柔的给他理衣裳,心里有点酸酸涨涨的,他轻声:“谢谢简哥哥。”
“你是个好人。”谢风低着脑袋说:“而且很大方善良,谢谢你…”
头顶却传来一声轻笑声,简时午稍微弯腰俯身,低至谢风的耳侧,轻声:“不对。”
谢风一愣。
“有些东西可以借,有些东西不能。”简时午的声音慢慢压低:“不要试图跟哥哥抢哦,否则我就会变成坏人的,知道吗?”
谢风浑身僵硬住了,他对上了简时午的眼睛,那是只有两个人才能看懂的眼神。
外面外面敲门声:“简先生,您好了吗?”
简时午收回目光,回复:“好了。”
他冲着谢风勾唇一笑,这才离开了。
稍微耽误了一会儿工夫,已经有不少宾客到场了,往常他在这样的酒会里是街溜子,今天就不一样了,猴子要带他去认识一些圈内的娱乐大佬,看看能不能谈下来点资源。
转悠几圈后,腿都能跑断。
庄园内的人越来越多了,虽然不止一次来参加这种大家族举办的酒宴,但是不管多少次,简时午都会觉得这样富丽堂皇的场合,让人感到排斥。
猴子说:“你总往门口看什么?”
大门口朱莉亚站在沈成和季远生的身边,往来的宾客很多,倒是谢风没什么存在感,只是隔着些距离在沈成的身后。
简时午叹了口气:“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猴子挠挠头:“不就是这种路数我见太多了,一家子上位嘛,不过沈成比我争气,你也不用为他担心,就课代表的手段,这女的还有那个小男孩都不是他的对手。”
简时午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他哪里是担心这个哦,猴子一点都不明白他这颗酸酸涨涨的心啊!
好不容易熬到了迎宾结束,沈成一行人进来了,简时午还没上跟前呢,就有不少业界的大能们主动上前攀谈,他们都对这个季氏的继承人,和新来的养子很感兴趣的样子,不住的聊。
只是谢风似乎对喝酒有些抗拒,一直在推拒。
简时午看的无聊,正准备挪开视线的时候,却注意到谢风一直在靠着后面的酒架子,本来那个架子是很牢固的,但是为了推酒,谢风不住的往后靠,在最上面的一瓶鸡尾酒瓶子已经摇摇欲坠要砸下来了!
“艹!”
猴子还在滔滔不绝&
#30340;讲,简时午低咒一声,就已经冲出去了,他几步跑上前去,想将也在架子下面的沈成推开,但是酒瓶子已经砸落下来,情急之下,他只能扬起手臂将酒瓶借力挥开,毕竟如果砸到人的头或者哪里肯定会更严重。
“啪啦!”
酒瓶落在地上碎了,变故就在一瞬间,酒宴的现场本就吵闹,酒驾也比较高,下头的人很难注意到,只是更没想到会有人冲出来挡住了,简时午那一瞬间整个手臂都是麻的,竟是感觉不到太大的疼痛。
他下意识的望向沈成,担心他有没有受伤。
然而最先“哇哇”乱叫的人居然是谢风:“简哥哥!”
简时午被吵的耳膜都痛了。
地上的红酒洒落一地的红色液体蔓延开来,简时午的手臂垂落,有人大力的拉了他一把,远离一地的碎玻璃,他抬头,对上了沈成有些震怒的眸子,那双黑眸一改往日的沉静,里面仿佛掀起了滔天巨浪,双手交握的那一刻,他发现,沈成的手在抖。
好奇怪,明明受伤的好像是他,可是沈成却在抖,那个总是运筹帷幄的男人露出了有些慌乱的神色,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伤到哪了?”
谢风凑了过来,想说什么,却被沈成避开,高大英俊的男人拉着简时午,像是强大凶狠的野兽护着崽一般,警惕而充满冷漠的看着他说:“联系一下,让医生去我的房间。”
谢风到嘴边的话就哽住了。
他以前见到的沈成,见到的大哥永远都是冷静沉稳,坚实可靠的,他以为沈成不会发火,永远都会是那么的令人安心的存在,可是现在,他有点害怕了,因为他看到沈成因为简时午受了伤而危险易怒的模样,就好像会咬断自己的脖子一样。
四周也有宾客看过来。
沈成还算冷静,他的声音隐忍而克制:“有人不小心受了伤,我带他去治疗,大家受惊了,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其他人连忙表示伤患更重要。
更是在沈成离开后夸季氏的新任少东家做事负责又得体。
“砰!”
房间的门被人暴力的踹开,简时午被安置在软椅子上。
医生还没到,简时午的西装是白色的,手腕处已经隐隐是一片殷红之色,布料已经不再吸水了,有红色的液体顺着白皙的手腕蜿蜒流下,有几滴从指尖滑落,滴在地板上。
沈成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他的脸黑的吓人,从房间拿出医药箱后,让简时午把外套脱掉,做一个简单的伤口处理,但是外套没那么好脱,伤口是新的,每一个动作都会牵扯到,引发疼痛。
简时午拖外套的时候疼的脸都白了,他“嘶”的抽气,轻声的喊:“疼疼疼…”
沈成动作倒是利索,他看到有些触目惊心的伤口,甚至还隐隐有玻璃渣的时候,有些阴狠&#30
340;瞪了简时午一眼,语气不善:“疼也忍着。”
?
我这是为了誰?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简时午委屈的撇撇嘴,决定好男不跟沈成斗,他是个讲道理的人,才懒得吵。
其实伤口不深,但就是有玻璃渣的擦伤,需要用镊子夹出来,沈成的脸色很差,但是动作却很小心翼翼,那仿佛泰山崩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在面对伤口的时候手居然有些颤抖。
简时午轻声:“你别抖了,其实我也不是很疼…”
话还没说话,又被沈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就好像受伤的正在忍痛的不是自己,而是沈成一般。
“嘶”
一个小玻璃渣被取出,简时午忍不住的浑身抖机灵了一下,冷汗都疼出来了,开始不逞能了:“轻,轻一点,疼啊。”
沈成自己也心疼的心肝颤,但是看他这受罪就来气:“现在知道疼了,誰让你去给谢风挡酒了?你跟他认识几天?要你去见义勇为?怎么着,要我给你颁个奖吗?”
“……”
室内忽然陷入了一片沉寂。
简时午不由的瞪大了眼睛,他被凶懵了,轻轻的张口喘了一口气,才能让自己不被排山倒海而来的委屈给淹没,手臂的疼痛现在都比不上他现在因为委屈而受的苦了,明明是因为担心红酒砸下来会砸到沈成才跑过去的,他当然也不是为了被沈成感激,他只是下意识的就冲过去,不想看到心爱的人受伤。
可是现在,沈成居然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弟弟对他疾言令色,为了一个谢风凶他,他疼的难受的厉害,沈成这个狗男人不安慰他,不抱抱,不哄哄他就算了,还在这里吼他!
……
室内太安静了
安静的有些诡异,当沈成再抬起头的时候也愣住了,因为坐在椅子上的青年不知何时眼眶通红,盈满了眼泪,当和自己的目光对视时,他似乎想吸吸鼻子忍住,但没想到睫毛一颤,泪水就跟滚珠子一样连串的往下掉。
很奇怪的是,当被酒瓶子砸的时候,眼前的人没哭,脱外套的时候那么痛,他也没哭,处理伤口的时候他也没哭,但是现在,因为自己没控制住凶了人,吃了谢风的醋后,简时午哭了。
“吱呀”
门被人推开了。
是闻讯自己儿子受伤了赶来的甄美丽,她心急火燎的过来,一进来,就看到自己的儿子哭的稀里哗啦的,何其的伤心,何其的惨烈。
甄美丽心都抖了,快步过来到简时午的身边:“小时,小时怎么了?”
简时午泪眼朦胧看到妈妈来了,吸了吸鼻子,更是憋不住了,就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哇”的一下靠住甄美丽,委屈的梗咽:“妈。”
你快点带我走吧,再也不想和王八蛋沈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