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久以前被爱普莉尔的父母从海边带回来的,父母工作很忙,总是常年在外奔波,它与爱普莉尔互相陪伴了很多年。
最开始爱普莉尔的爷爷仍然健在,与他们一同生活在这里,它也还只是只直径不过几毫米大的普通灯塔水母,被养在玻璃瓶内,每天看着爱普莉尔跟在爷爷后面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小院子里也种满了花草蔬菜。
他们会在院子门外留一束鲜花,爱普莉尔父母回来的时候第一眼便能看到。
他们的女儿也如春天的鲜花般一天天长大。
秋卷瞅了一眼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的小姑娘,打字问:“爱普莉尔怎么了?你又为什么要哭呢?爷爷呢?”
水母的身体又开始往外溢出眼泪,触手微抖着继续打字。
后来,爱普莉尔父母意外去世的噩耗传回城中,爷爷年纪大了,悲伤过度,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最终死在了那年冬天一个下着雪的夜里。
海洋先锋队为爱普莉尔的父母颁发了奖章,他们的名字将永远记录在册,他们还给了爱普莉尔一笔不菲的补偿金,这笔补偿金足够她生活到成年。
但爱普莉尔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秋卷小耳朵瞬间蔫儿了下去。
与小主人走散之后它便一直孑然一身,只目睹过他人的生离死别,从未亲身经历过,但仅仅只是他人的故事都足以让它觉得特别难过了。
“爱普莉尔怎么了吗?”秋卷又问。
许是从来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水母又伸来了几条触手,字打得飞快,都快在屏幕上跃出残影来了。
爱普莉尔不愿前往孤儿院生活,也不愿意被其他家庭收养,拒绝了所有的善意邀请,留在了这里,这里才是她的家。
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后,她努力学着照顾小水母和这幢充满回忆的房子。
她将花草修剪整齐,她将鲜花插在院外的墙上,她给小菜园松土,她播种下爷爷留下的种子和秧苗……
她太小,总是不小心跌倒在院子里面,或是被剪刀弄伤手指,偷偷对着小水母掉了好多回眼泪。
小水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想帮她做些什么,于是它在努力长大,触手也越来越长。
可它还是长得太慢了,没等它强大到能够保护爱普莉尔,爱普莉尔家里便开始蛮横地闯入许多陌生面孔。
最开始是一个喝得醉醺醺的流浪汉,走错了屋子,粗暴地脱掉了爱普莉尔的衣服。
第二天酒醒之后,他应当是认出了爱普莉尔的身份,阴恻恻地捏着她的脸对她说:“你应该不想让你的父母名声扫地吧?他们的名字被载入史册,那么光荣,却拥有一个被强奸的女儿,啧啧……你说后人提起他们会议论些什么?会提起他们的污点女儿吗?”
爱普莉尔流着血,发着抖,眼里已经流不出眼泪。
强奸犯的威胁顺利得逞。
不知是不是流浪汉在外说了些什么,闯入这里的男人越来越多。
不久之后又来了个女人,用一把剪子剪掉了爱普莉尔漂亮的金色长发,美滋滋地说可以卖个好价钱了,却在爱普莉尔问她要钱的时候给了她一巴掌,扭着腰扬长而去。
爱普莉尔本意是想用头发交换一些购买海水的钱,她的补偿款早已被抢劫一空,她的小水母不能没有海水。
结果,头发没了,海水也没换到。
阿灯在玻璃瓶内急得团团转,却又无能为力。
要是能离开海水生活就好了。当时的它想。
爱普莉尔也曾求助过留守艾登城的士兵上级,那些人里有好人也有坏人,好人会给爱普莉尔一些金币和食物,抚摸她的脑袋说一句“快点回家吧小姑娘,注意安全”,坏人则会落井下石。
毕竟,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实在是太好欺负,也太好拿捏。
渐渐的,爱普莉尔便不再离开院子了,她依旧每天将家里收拾得干净整洁,将花草修剪得漂漂亮亮,给小菜园松土,将鲜花插在院门前的墙上。
屋内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有的是来抢劫,有的是来享受,有的是来发泄。
爱普莉尔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