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鸣鸢急速下滑,被风卷起的沙尘不由分说地打在脸上,她低估了滑沙产生的失重感?,这?与骑马时的颠簸感?觉完全?不同,心脏像是被托举到高空中?,又像是提到了嗓子眼。
她眼睛不敢睁开?,尖叫着回头往程枭怀里缩,“我不玩了,不玩了。”
因为她的动作,牛皮垫子的滑动轨迹逐渐变得歪歪扭扭,这?是翻倒的征兆,程枭竭力控制,终于成功控制住了。
“阿鸢坐好,”滑沙时不下降到底是不能停下的,他?单手箍住易鸣鸢,劝道:“看前面。”
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易鸣鸢不慎松掉了手上拽着的垫角,这?时恰好遇上一块凸起的石块,她无处可抓,直接被颠离了牛皮垫子。
眼看她将要磕在石头上,程枭扬臂护住她的脑袋顺势一转,二人倒在满地黄沙中?翻滚数圈,终于成功停下。
好在细密的沙子提供了很好的缓冲,天?旋地转后他?们?毫发无伤,易鸣鸢趴在他?身上平复着急促的呼吸,良久方回过神来。
她翻身下来,和程枭并肩躺在地上,心脏和打鼓一样剧烈跳动,“我以为滑沙没这?么刺激呢。”
“那阿鸢以为的滑沙是什么样子?”上坡和翻滚让男人渗出了一身的汗,他?拽起衣领,抖动着透风道。
易鸣鸢为自己先前的大言不惭而感?到羞耻,低声道:“就是慢慢的,滑一滑,停一停,像逛园子一样闲庭信步,怡然自得。”
程枭想象不出花一整天?的时间逛小了吧唧的园子有什么趣,笑着说:“听起来一点也不带劲。”
落日把?山峦的表层都镀上金色,两只飞鹰褐羽展于天?际,同时振翅而来,常理来说它们?不喜欢群体出动,但易鸣鸢新收服的游隼注定是只不寻常的大鸟。
它刚见到苍宇的第一天?,就讨好般地自己叼着的肉块用喙推了过去,尝试与苍宇和睦相处,皇天?不负有心鸟,它的审时度势很快起了作用,被允许跟在苍宇尾巴毛后面共同捕食。
易鸣鸢伸臂接住俯冲而下的游隼,瞬间被坠得手抖,显然这?个小家伙还不知道如何?正确收爪卸力,她身上没有带鲜肉喂它,便挥臂又将它送回了天?上。
见没有讨到食物,游隼毫不犹豫地飞走,不加留恋的样子气?得易鸣鸢抓起一把?沙子想扔它,“这?没良心的馋鸟,亏我每天?切肉喂你,养你不如养只鸡。”
程枭侧目看她气?愤的模样,问道:“我们?去重新选一只鹰?”
“不要,”易鸣鸢没有答应,这?游隼虽馋,却尤其认路识主,自己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它都能在一盏茶时间内跟上来,也不枉她每日亲手喂养,“就它了。”
“我给它想了个名字,叫乘风,好不好听?”上回说要给游隼起名的时候被程枭打断了,后来这?件事就搁置下来,馋鸟馋鸟的叫着,但是时间久了,还是得有个正式的名字。
“乘风……乘云,不错。”听上去就很适合草原上的自由生灵,程枭赞成道。
苍宇绕着程枭转了一圈,见他?只顾着和身旁的人说话,不曾伸手接住自己,啸叫两声后跟着乘风一同飞往远方。
群山中?响起回荡的嘹亮叫声,易鸣鸢顺着它们?消失的方向望去,入目之处皆是壮美恢弘的山峦,褪去雪色后的山川露出棕黄的内里,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更显巍峨挺拔。
她张开?五指遮住满目金黄,示意程枭往夕阳隐没处极目远眺,心中?忽然无比宁静,“你瞧,从?前我就在想,金光洒在高山上定然比照在楼阁上还要华美,可惜大邺是一块平地,太祖皇帝选了那一块平坦的地方作为国都,我就注定看不到山川大海了。”
程枭视线没有落在遥远熟悉的山顶,而是选择用灼热的目光盯着她的侧颜,静静地听她絮语。
易鸣鸢大张双臂,在柔软的沙粒中?摆动着四肢,以天?为盖,地为席,肆意地躺在这?个举目尽是黄沙的高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