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做的这糖蒜我是百吃不腻,在前线的时候就想着这口。”
冯氏在外间听到?心里一梗,这压根就不是她做的,她烧菜的手艺约莫把菜做熟。像这种秘制糖蒜,都是春上丈夫做的, 他是做糖蒜的行家。
又听刘寂道:“我吃拨霞供的时候, 最爱吃这个,真真是解腻。”
但实际上刘寂常常伴圣,从不吃气味大?的食物,甚至他父亲之前是锦衣卫指挥使?, 作为家人非常怕投毒, 他们都从来不吃味道重的,怕有人下?了什么毒, 都发现不了。
杜宏琛笑的意味深长:“这不是你师母做的,是我?做的。”
以前刘寂并非是他女婿,杜宏琛也当?然要瞒着外人,毕竟传出自?己庖厨的事情, 于他的名声也未必好。但现在调/教女婿, 他不可能就真的妻为夫纲, 这样女儿嫁进去该有多难过?
就在杜宏琛说这话的瞬间, 刘寂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抬头, 又听杜宏琛重复了一遍。
饶是他聪明机变,此时也不知?道如?何说。
杜宏琛继续加码:“那时还在长阳,你岳母每日起床睁眼?第一件事情就是织布,她是个能人,靠着织布,自?个儿为自?个儿挣了一套宅子,修缮的十分精美。可家中庶务,总不能还让她做,所以,举凡是洗衣、做饭、洒扫,甚至替薇姐儿梳小?辫都是我?做的。”
“先生您这是体谅妻儿,就是小?婿听了心中也只有佩服的。”刘寂也不是虚言,多少男子吃妻子的,反而还骂妻子,岳父却能折腰如?妇人一般做事。甚至在岳母没有认亲之前,岳父走到?哪里都把岳母带到?哪里,家中妾侍通房全无。
杜宏琛摆手:“你以为我?和你说这些,是为了夸耀我?自?己。不是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家要过的好,须夫妻二人共同努力。当?年,我?家族都放弃我?读书了,只有我?娘子从无怨言,一直支持我?读书,可中间多少小?人说我?娘子傻,让她放弃我?,可她知?道我?的为人,我?也对她倍加体贴,真心换真心,我?们俩的日子才会越过越好。”
“同样,你和若薇的亲事虽然定下?,你们也认识,比那些揭了盖头才认得的人强。可是这也不代表你们就一定会感?情深厚,若是要夫妻感?情好,日后的日子还得你们自?己去过,若是你也藏着掖着,她也私心重重,你在官场上一旦有异动腹背受敌,而她没有丈夫的宠爱信任,下?人不尊重,婆母还责怪,恐怕也不会和你一条心。”
“不要小?看女人,这世上,有起就有落。在你鲜花着锦时,有个女子真心为你开心,在你落魄时,这个女子能一直陪在你身边。自?古高?处不胜寒,一直有人陪着你,才是莫大?的幸运。”
这些话,虽说是劝刘寂,也是杜宏琛的肺腑之言。
如?果?今日女婿是别人,他不会说这个话,因为天下?大?多数男子,无不想着权利野心和他们的欲望,这些人即便自?己说了这些,反而对女婿而言是个把柄。可刘寂不同,他和自?己有点相像,他们爱权利比任何人更甚,同时也有情感?需求,甚至非常大?。
这样的人要么谁都不爱,要么就爱的死去活来。
看似无情却多情。
一顿酒可谓吃的刘寂是瞠目结舌,他没想到?原来杜家之前一直做庶务的人是这个看似名门清贵的岳父,明明岳母看起来就是那种吃苦耐劳的那种妇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平日他来杜家,也是觉得岳父威严甚重,有时候家里人吵,他都让他把岳母都能赶走,没想到?他们私下?居然是这样相处的。
因为喝了太多酒水,刘寂就准备如?厕,殊不知?一出来就见到?外间的岳母,背着他们坐在桌边一边吃饭一边翻看话本子,目力极佳的他还看到?了封面上写着《潘金莲女侠传》,差点爆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