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闭着眼睛点头,语气丝毫不心虚:“对啊。”
温寒烟懒得再跟他说话了。
方才一片静谧之中却是九死一生,凶险程度丝毫不弱于兆宜府。
如今放松下来?,她浑身都有些酸痛发胀——是方才极度紧张之下,肌肉紧绷至极点留下的后?遗症。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替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余光却不动声色打量着裴烬。
玄衣宽袖的人倚在床头,几缕额发垂下来?掩住锋芒过盛的眉眼,侧脸看上去轮廓清晰。
他肤色苍白,乌浓稠密的睫羽在眼下拖拽出一片鸦青色的阴翳,看着还真有些可?怜。
这人若不做魔头,都能去登台唱戏了。
温寒烟收回视线,指尖却微微一顿。
片刻,她将茶杯放下来?:“昆吾刀拿来?。”
裴烬仿佛还沉浸在悲伤的戏瘾中没?出来?。
他眼也没?睁,懒散指了下枕边:“自己拿。”
他竟也不问她拿去要做什么,温寒烟转过头,忍不住道:“我?可?没?对你发过道心誓。你就不怕我?抢了刀,杀了你?”
“如果你想杀我?,现在是最好的机会。”裴烬毫不在意轻哂一声,随口道,“从今往后?,不会再有更好的机会了。”
这句话没?说谎,此刻他心头血亏损,再加上无时无刻不压在肩头的天道反噬,活了这么多年,从未似如今这般虚弱。
但既然已寻回昆吾刀,就算只有一枚刀柄,也足够他保住自己还有温寒烟的命,不必再频繁动用秘术。
寂烬渊下那些暗无天日的岁月太?平淡,他许久没?有感受过痛,更快要忘记了恨的滋味。
但方才那抹染着血色的月光却似是在敲打他。
明月千年如一日,充斥着血腥和?痛楚的前尘近在咫尺。
一些被淡忘了许多年的情绪寻到破绽,在这一刻席卷而来?。
一抹熟悉的触感却在这时落在他掌心,像是一滴清凉的泉水。
裴烬猛然从混沌之间清醒过来?。
这枚刀柄他不知道日夜摩挲过多少次,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上面的纹路。
裴烬拧眉睁开眼。
白衣女子?负剑而立,单手拿着昆吾刀柄递给他,房中火光将她身影勾勒得影影绰绰。
“喏。”温寒烟见裴烬一言不发并不动作,干脆直接将刀柄扔到他手里,“只有这么多。”
刀柄落入掌心,除了似曾相识的触感之外,一抹熟悉的魔气像是总算找回了主人,熟门熟路顺着刀柄涌入经脉,瞬息间游走一圈,填入他干涸的气海。
虽然不多,却将他体内翻涌的气血抚平。
裴烬眸光微微凝固:“你?”
“你对我?有用,方才……勉强也算有恩。”
温寒烟自认与裴烬相识这么久,却从未和?颜悦色说过一句话。
如今陡然少了些针锋相对,她竟然从心底里涌上一种怪异之感。
她轻咳一声挪开视线,“我?从不欠人情,这个算是报酬。”
裴烬看着她:“将魔气给了我?,怎么用便是我?的事。若是惹出了什么动静,在这邪魔外道之地,我?有能力自保,你却未必。”
他唇角扯起一抹莫名的弧度,“大?难临头各自飞,美人,到那时,即便我?如何喜欢你,可?也未必会保你的命。你若就这么死了,更不算我?违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