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鹤引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神?色难辨。
须臾,他?朗然一笑:“你瞧我这个记性,真是年岁大了,聊得太过投机,险些忘了正事。”
“只?不过,此事稍微有些难做。”司鹤引面露难色,“不瞒你说,凝阳,与昆吾刀或者蛊有关之事,我无权做主,向来是老祖在管。”
温寒烟眸光微顿,学?着叶凝阳的样子轻轻一哼:“也罢,看来此事我只?能?另寻他?法?。我便不为难您了。”
说罢,她作势起身?。
“这话还?言之过早。”司鹤引微笑着抬手拦住她,“凝阳,若你对?此事如此看重,我又如何能?坐视不理?不急着走的话,我此刻便能?将此事传明给老祖,由他?亲自决断。”
他?一只?手按在温寒烟肩膀上,半是温和半是强硬地将她重新摁回了雅席间。
“稍待片刻,我很快便回来。”
司鹤引起身?离开,守在不远处的家仆自觉替他?拨开珠帘。
珠玉摇曳,影影绰绰,掩住他?的背影。
温寒烟被一个人留在雅席间。
她看着身?侧潺潺流淌的清水,眼睫低垂,慢慢抿了一口茶。
司鹤引越过门帘转身?穿过门廊,快步拐进一间房。
“都出去。”
他?坐在桌边,脸上的笑意尽褪,冷淡地屏退所有人。
待房门紧闭,他?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双手掐诀,几乎快成两道残影,反手布下一道阵法?结界。
确定这间房里一只?虫子都飞不进,一丝风声都钻不出,司鹤引才飞快捏碎传讯符。
很快,四散的灵光在虚空之中拼凑出精细莲纹,纹路明灭闪烁,显然对?面已经有人在听。
“老祖。”尽管对?面的人根本看不见,司鹤引还?是条件反射恭敬行了一礼。
“叶凝阳看上去有点不对?劲。”他?沉吟片刻,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话。
空气中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在传讯符闪烁的灵光笼罩下,更显诡谲。
不知过了多久,虚空之中才传来一道冰冷倨傲的男声。
“试试她。”
简洁的三个字落地,司鹤引却不自觉更恭顺地倾身?低首。
“若是试出不对?呢?”
莲纹在半空中闪烁着蒙昧的光晕,少?顷,对?面淡淡落下一个字。
“杀。”
司鹤引脸色凝固了几分,有些迟疑道:“这……会不会不太合适?”
他?小心翼翼斟酌着措辞,“叶凝阳毕竟现在也是兆宜府家主,莫名其妙此行死在东幽,恐怕堵不住悠悠众口。”
虚空之中逸出一道冷笑。
“不堵又如何?”
传讯符对?面口吻平淡,字字句句却极为狂妄。
“自从千年前?裴烬杀了叶绍辉,兆宜府便已经名存实亡。”
“区区一个如今不成气候的兆宜府,还?不够我放在眼里。”
*
司珏大步流星走出临深阁,迎面正撞上一抹白色的身?影。
他?如今见到白色便条件反射心脏狂跳,抬起眼却发现来人并非身?着白衣,而是在外面披了一件不太合身?的雪色罩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