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被榕木种侵蚀入体,心智受控,若是?能将他们的意识唤回,或许还有别的破解之法。”
司槐序淡淡道,“裴烬除去你体内‘醉青山’时,它尚且未被催动,但如今情势不同。况且,解蛊流程繁杂,眼下受控之人绝无可能让你近身如此之久,再加上人数众多?,轮番解蛊,只怕是?将你耗空了都不够救下一只手的人。”
温寒烟抿了下唇角,腕间突然被人用力?一握,然后?轻拍两下。随即,裴烬的声音落下来,在剧烈的轰响回荡中,清晰入耳。
“不过一个缺口。”他不甚在意一笑,“我去补。”
司槐序脸色极其不好,不仅有如临大敌的缘故,还有先前受的暗伤。
他秾丽眉目间压着阴云,转头?看裴烬,“有两名?归仙境,你那些玄兵拦得住?”
裴烬不置可否挑起眉梢:“你觉得呢?”
开?口似乎也?并非真的想要个答案,他撂下这句话,便甩袖按上天?尊像,昆吾刀光明明灭灭,将整片空间映得宛若血色蔓延。
一道金光却猛然击碎刀光,紧接着,金光朝四周蔓延开?来,撕裂虚空。
司槐序衣摆被灵风吹动,猎猎作响。
“既是?因东幽中人而起,今日之事?,便是?东幽的家事?,自有东幽司氏来处理,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
他大步迈入虚空,身影几乎没入金光之中,脚步略微一顿。
“若……”司槐序话音微顿,少顷,重新抬步,“罢了。”
过去种种不过镜花水月,如今他们终究不再是?浮岚同窗。
一个身为东幽老祖,另一个则是?血洗九州的魔头?。
裴烬说得没错,他们之间不该谈苍生。
下一瞬,金光彻底将司槐序的身影湮没,点?点?散去,天?尊像内重新归为一片黑暗。
天?尊像外,动静却陡然激烈起来,仿佛同时有无数恶兽破开?水面,直扑过来,温寒烟几乎能够听见榕木人癫狂的咆哮声。
一阵又一阵的轰鸣闷响此起彼伏,不知过了多?久,天?崩地裂的动静才逐渐平息下来。
温寒烟自内而外一剑斩碎天?尊像,眼前一片刺目的金光,宛若天?光坠落人间,她被刺得下意识闭上眼睛。
啪嗒。
宛若落雨声坠在耳畔,光线逐渐淡下去,温寒烟艰难睁开?眼睛,警惕抬眸看向前方,神情却陡然凝固在了眉眼间。
整个三危堂几乎已被夷为平地,有人化灵为掌轰然压下,周遭地面深陷而下,唯独天?尊像旁三寸之内毫发无损,安然无恙。
崩碎的地面间染着暗红色的血痕,血痕在一片狼藉之间绵延绘制成一道精细玄妙的大阵,血液深入土壤,几乎笼罩了整个东幽。
一棵参天?巨树根茎深深没入土壤,巨大的荫庇遮天?蔽日,在苍穹之下绵延伸展,枝木连成一片屏障,之上是?无数张凸起的人脸,正是?方才作乱的榕木人。
他们方才状若癫狂,张牙舞爪,如今却像是?被困在了这一棵参天?古树之中,每张脸都僵硬青白,闭着眼睛,宛若回到母体的孩童,安宁陷入了沉睡。
山呼海啸般的咆哮声消弭殆尽,东幽仿若一座死城,温寒烟缓步向前,看见榕木前立着一道身影。
司槐序墨发散落,顺着重力?垂落在脸侧,衬得肤色更加惨白,没有半点?血色。
他周身没有伤痕,只安静地站在原地,低眸凝视着榕木的方向,仿佛一尊雪色砌成的雕像。
早已没了呼吸。
不知是?否她靠近时扬起一阵微弱的气流,抚动司槐序垂落的睫羽。
自那一处开?始,他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宛若清透轻盈的羽毛,一片片凋落随风逝。
灵光散入风中,空灵至极,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