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无穷无尽的邺火舔舐着每一个脆弱的神魂,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融化在火海中归于死寂,只有?无尽的疼痛萦绕着他们。
“我们乾元裴氏中人,从不贪生怕死。”
“不入轮回,神魂被用来祭刀有?什?么不好?修士寿元有?限,可神兵与天齐寿,想活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
“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汹涌的邺火伴随着无数神魂的融尽而?越烧越烈,火光几乎映亮了整片无垠的黑夜。
“往后我们无法守在您身边,但哪怕是化作幽魂鬼影,也一定在这昆吾刀中护着您。”
“您永远不会是孤身一人。”
歌声越来越小,裴珩的声音被翻涌的烈火湮没下去。
“裴家男儿流血不流泪。”
裴珩声音温和,“长嬴,别怕。”
裴烬呼吸微顿,开口却是嗤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怕?”
邺火烈焰摇曳了一下,似乎有?人在笑,勾动气流凌乱。
裴珩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长嬴,从今往后,一路小心。”
一切声音消失,天地间一片寂静。
裴烬沉默地跪在原地,邺火灼烧他玄色宽袖,微小的灰尘在他身侧漫天飞舞。
空中悬浮的昆吾刀幽然落下来,坠在他身后,轻轻蹭了蹭他的脊背。
此地不宜久留,乾元裴氏满门尽灭,要不了多久,逐天盟便会找过?来,玉流华修为?境界不高?,早已离开。
裴烬一人一刀静立于残破的风中,他就这么注视着一片不复往昔辉煌的狼藉,许久,抬手抽刀在掌心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瞬间奔涌而?出,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就这么轻轻扬起?下颌,将?沾满了鲜血的掌心贴在眼睑上。
血珠顺着他苍白的侧脸不断向?下滑落,红的愈红,衬得白的愈白,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在蜿蜒而?下的鲜血之中,几滴失去色泽的水珠无声没入血液里,悄然滚落下来。
裴珩说,裴氏男儿流血不流泪。
那若是他流了血,这点小错是不是就没那么容易被察觉,卫卿仪也不会像是终于抓住机会,兴冲冲过?来戏耍折磨他。
等?了很久,除了染着灰烬味道的穿行的风,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裴珩无奈叹息的劝解,也没有?卫卿仪落在他身上不轻不重的巴掌。
“是我错了。”裴烬轻声道,“我什?么都?承认,是我错了。”
都?是他的错。
他错在不该在最后一次同?裴珩和卫卿仪离别的时候,口出狂言,连转身看他们一眼都?吝啬。
错在不该私取玄都?印,将?原本便岌岌可危的乾元裴氏置于更两难的境地。
错在不该随巫阳舟一同?回来,不该相信自己这样似人非人怪物的眼睛,更不该流泪。
为?何他话都?说到?这个地步,还是没有?人笑骂他,笑意盈盈地幸灾乐祸,看他的笑话?
裴烬指尖颤抖着握住昆吾刀柄,指腹在光滑的刀柄上用力攥紧。
右手一用力就会疼,他疼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