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干年后。
一个女孩在站在西山山顶,穿过云的清风拂过了她的裙袂,裹走一丝清丽,她赤足踏过山野,却不留下一丝痕迹,左臂裹挟着蓝色的焰火,神秘又诡异。
那条手臂全无血肉,只剩下白骨。
她的身旁,是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里,戴着兜帽,脸上被铜钱面纱遮住的男人。
“我走到这里,用了好久好久,久到……我都快忘记是你了。”
骨女看着面前的男人,明明这么近,她却觉得,曾经村子里那个去哪儿都愿意带着她的男孩儿离她好远。
聆听着女人的轻吟浅述,男人没有回应,沉默地像是一块石头。
有风吹过,谁如水的眸子忽被打扰,掠过了一道涟漪,层层叠叠,晃荡向了远方。
那是记忆,是怀念,也是一片早已冰冷的灰烬。
“长天……哦不,现在应该叫你秋水了。”
骨女来到了疯子的面前,凝视着他的眸子,凝视着那个自己费尽了周折,追寻了大半生的人。
“你有他的记忆,知道他的一切,但还好……你不是他。”
面对骨女如同梦呓的声音,疯子平静道:
“是他,岂不更好?”
“怎么,你怕他下不了手?”
骨女笑道:
“他怎么会下不了手?”
“我只是……怕他心痛。”
“我曾见过他几次,你应该有那段记忆,每一次,我都感觉到他的灵魂在流血……他后悔,他遗憾,他痛苦,可他不能回头。”
“长天这一生活得太疲惫了,杀了我,我就又为他新添了一道疤。”
“但现在,有你在……你在真好。”
“抱歉,秋水,我有点自私了。”
疯子摇头:
“没关系,我杀了你……不会心痛。”
“说起自私,你哪里又有他自私?”
骨女看不见疯子的脸,但能感觉他在笑。
她喉咙轻动,忽地意识到,如今承受一切的,是被换【命】之后的宁秋水。
宁长天从来没有问过宁秋水的意见。
“对不起。”
骨女忽然捂住嘴,莫大的共情感弥漫全身。
疯子:
“不要道歉,我们在做一件很严肃的事,不可以掺杂任何私人情感。”
“我会继续成为疯子,不顾一切地完成疯子要做的事。”
“等白潇潇亲手杀了你,继承你的【神火】后,我会亲手将你的尸体送回十六村埋葬,朋友。”
骨女点点头,神态恢复了正常:
“谢谢你,朋友。”
疯子盯着面前的骨女,眸中有一丝犹豫,片刻后还是问道:
“你大半生都在寻他脚步,最终还是没能换他回头一瞥……需要我给他带什么话吗?”
“骂他几句,也算出气了。”
骨女偏头,望着远处的云雾,释然一笑道:
“不了。”
“忙碌这大半生,到底不过一点儿女琐事罢了……便随我的尸体一起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