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异端裁决所之前，鹿不二还在医院里逗留了半个小时，以一种堪称凶残的方式把病人们抓进病房里集中麻醉，再强迫天神之种强行吞噬掉他们体内的暗质，最后吐出来的黑色晶片一抓一大把。

至于后续的抢救，就交给别人负责了。

他时间不多，还得继续抓病人。

每一个被他抓走的病人最初都很害怕。

最开始病人们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抓进屠宰场的待宰小猪，都已经做好了被人道销毁的准备了，结果眼一闭一睁就发现自己得救了。

那种感觉就像从地狱直达天堂。

这些病人们大多数都懂得知恩图报，然而当他们看着那个在医院里四处逮病人的少年军官时，觉得人生有点幻灭。

感激的话卡在嘴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变态的行医风格。

人家都说医生是白衣的天使。

这特么是白衣的魔鬼吧！

于是病人们商议了一下，联名送了一副锦旗。

硬核医生，阴间天使。

名副其实，当之无愧！

然而，有人享受，就有人遭罪。

天神之种似乎已经快要炸毛了。

今天一番操作下来，鹿不二明显感觉到体内的天神之种已经变得相当疲惫了，可能这玩意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吧。

据说天神之种也是一种极其特殊的生命体。

但只要寄生在他体内，就得老老实实干活！

“这东西就命名为能量晶片吧，这么一大把得用到什么时候？这要是遇到一个喜欢打持久战的活畜生，我能从他妈出殡打到头七。”鹿不二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了异端裁决所的大门。

“哟，今天穿得还挺好看嘛。”

蔷薇喝着奶茶，窈窕曼妙的身子倚着监狱的大门。

“今天请叫我鹿医生！”

鹿不二瞥了她一眼，皱眉说道：“整天喝冰奶茶，怪不得生理期紊乱还痛经，你该注意一下自己的饮食了。”

蔷薇一愣，这小子居然对她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

“在医生面前，你莫得隐私。”

鹿不二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晃。

再往监狱里面走就遇到达蒙，这家伙像个石头人一样杵在走廊里，默默为他打开了监狱的大门，朝他颔首致意。

鹿不二在监狱最底层见到了轮椅上的白发男人。

“咳咳。”

龙雀端着一杯凉咖啡，摸索出药瓶。

刚准备喝药，他的咖啡就被人给顺走了。

鹿不二在他手里塞了一杯如热水，严肃说道：“谁特么喝药还用咖啡喝，求求你看看伱这脸色吧，我爹妈车祸后在殡仪馆躺了七天都没你脸色白。你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没人救得了你。”

龙雀还没反驳，嘴里就被他塞了一个三明治。

鹿不二一眼就看出来他又忙了一个通宵，可能就睡了半个小时的样子，黑眼圈浓重得像是化了烟熏妆，明显也没吃饭，一脸猝死相。

龙雀沉默了片刻。

“别担心跟你无关的事情。”

他皱着眉用热水喝了药，看了一眼手里的三明治，长久以来都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苦笑。

“你人缘这么差，要是真死了谁给你奔丧？达蒙和蔷薇么？他们会么？我以前在殡仪馆打过工，吹唢呐那是专业的。”

鹿不二耸肩：“对了，我这有点新线索。”

他把在地下街区的社区医院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氏集团是这次事件的重中之重，如果想要破解圣山的秘密，就必须要知道当年第一次圣山勘测行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这座城市在建立之初，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康斯坦丁当年一定在这座城市里留下了什么，否则梅丹佐不会冒着风险强闯圣山。”

龙雀想了想：“这座城市的地下水的确有问题，东山所说的一切都已经得到了印证，那么这个人就已经没用了。”

随着监狱的金属大门向两侧打开。

沉默的中年男人坐在监狱里，面无表情。

“我要被处死么？”

东山抬起头，平静说道。

对于自己的死亡，他表现得很坦然。

“是的，但我会将你秘密处死。”

龙雀微微颔首：“也算是给你留最后的体面。”

如果移交到城主府，那么东山必然会受尽拷打。

鹿不二忽然想到了妹妹留给他的那幅画。

“真的要杀？”

他皱了皱眉。

龙雀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是的，他跟你交过手，知道你的能力，也猜出了知道你暗中假扮尸食教徒。他不死，就必然有泄密的风险，这会对你的前途产生极大的影响。”

鹿不二心中一动，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自己。

“临死之前，我有一个请求。”

东山沉默了一会儿，说出了一个地址，恳求道：“我有东西要留给孩子，希望你们帮我把快递取出来，送给他们。”

鹿不二转身望向身边的男人。

龙雀犹豫了一下，摸出手机下达指令。

审判官们的动作很快，十五分钟就找到了那个老旧的住宅小区，从快递站里把东西给取了出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小件而已。

打开以后，盒子里装的是两个限量版卡通玩偶。

“请把这些送给我的两个孩子。”

东山平静说道：“我知道我不算是好人，我为了孩子们做了很多恶。但我的孩子们是无辜的，他们是被胁迫的。希望你们能够给孩子们一个机会，他们即便掌握着异鬼术，也是可以走上正道的。”

他顿了顿：“我可以替他们下地狱。”

龙雀微微颔首，从腰间取出了那柄黑色的左轮手枪。

忽然间，鹿不二的手搭在了他的枪口上。

“留着他吧。”

他低声说道：“无论怎么说，东山曾经都在尸食教里做过事，如果他愿意配合的话，我们的行动说不定会顺利很多。”

龙雀抬起眼睛：“如果他背叛你呢？”

鹿不二想了想：“我觉得他不会，毕竟他也是被迫加入尸食教的么？人都要有个机会，我觉得与其要他死，不如让他将功赎罪。”

其实他之所以这么做，不是因为圣母。

而是两个原因。

最主要的还是鹿思娴的那幅画。

画中的那对双胞胎过于狂暴。

甚至连龙雀的手臂都断了。

如果东山活着的话，作为父亲说不定还能安抚他的孩子。

另一个原因就是，鹿不二愿意相信这男人。

因为刚才那一幕，他看到了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爱。

龙雀叹了口气，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手环：“东山爱他的孩子，但他未必会爱你。如果要这种人在你和他儿子们之间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牺牲你吧？但既然你给他求情，那我就给他这个机会。”

他把手环扔进了监狱里：“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