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3 为我做个见证吧(1 / 2)

长安好 非10 7021 字 4个月前

骆观临从褚太傅处离开时,已是午后。

蹭了一顿午食的骆观临本想再与太傅交心闲谈、请教学问,不料太傅听罢正事之后便没了耐心,半点不乐意聊闲天,直接就把人撵走了。

骆观临回到处理公务处,一群幕僚文士们起身相迎,围上前询问:“钱先生此行可顺利见到褚太傅了?”

骆观临“嗯”了一声,道:“太傅已答应相助节使。”

众人闻言无不惊喜交加,他们原想着,今日能见得太傅一面便已了不得了!

大家望向钱甚的目光愈发折服钦佩:“先生亲自出面,果然非同一般!”

“先生之唇舌,可抵三军也!”

“不知先生是如何说服太傅的?”

“……”骆观临:他能说,他自己也不知道吗?

“此事可成,非是某之能。”他如实道:“皆因太傅慧眼,识得节使之才能仁德。”

“是是……”众人忙附和:“先生所言甚是!”

“然而先生能力如此出众,偏又如此谦逊,实令我等望尘莫及,心生惭愧啊……”

“……”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气氛格外活跃积极。

他们都是文人,皆视德高望重的褚太傅为心间泰斗,今时得了褚太傅表态同行,心中愈发大定,对前路充满了斗志与信心。

好一会儿,大家才勉强压制住心中雀跃与翻涌,各自坐了回去,商议其它事项。

有人提到了宣安大长公主:“依钱先生之见,我等是否要登门前去拜访大长公主?”

如今身在洛阳城中之人,除了褚太傅外,最具拉拢价值的便是这位大长公主了。

宣安大长公主手中有实权,有封地,有钱粮,在李家皇室中说话向来很有份量。

也正因对方是皇室中人,他们难免要更多几分掂量。

骆观临摇了头,道:“先不必着急。”

他对李容这个很难说话的妇人很有些阴影……

昔日他为徐正业做事时,也曾去信拉拢李容,试图获得她的支持,然而据闻对方根本没看他的信,直接烧了个干净。

那时他真心实意地打着匡复李氏江山的名号,对方尚且如此态度,而今要说服她扶持他家主公这个外姓节使,只会更加困难,不宜急于求成。

“不必特意登门拜访,只需让人前去传话,若其在洛阳城中有何需要,尽管开口便是。”骆观临交待道。

负责安排此类事项的文士应下来后,谨慎问道:“如若大长公主要返回江南西道,我等是否要设法阻拦?”

宣安大长公主是因形势急乱才跟随来了洛阳暂避,但她到底与其他人不同,她随时有离开洛阳城的能力。

“也不必。”骆观临:“李容此人性烈,不适宜软硬兼施之法——”

“昔日在江都时,宣安大长公主府与江都互通商事,李容与节使也多有往来,算是有些私交在。”他道:“我等若将人贸然扣在洛阳,只怕反倒会丢了情分,寒了人心,适得其反。”

“李容若想返回江南西道,我等便让人护送她离开,此意也大可向她传达表明。”

在有情分的基础上,适当的放手与诚意,是在人心上以退为进的上策。

其他人也明白了这重用意,于是便有人想将这诚意与善意表达得更细致一些:“是否要挑选些样貌上乘的少年人送去服侍?”

美人无分男女,皆是一种资源,在这种政治层面上拿来合理利用,没什么可忌讳揶揄的。

骆观临本有意点头,旋即想到了什么,道:“此事由我亲自安排。”

美人计可取,但献上什么样的美人,却最好是多花些心思,才能使效果利益最大化。

晚间,骆观临对灯写信,提笔先落下四个工整的大字“常侯亲启——”。

在江都时,骆观临作为外书房中的一员,不止一次地听闻过有关常阔与宣安大长公主之间的隐晦纠葛……他本非八卦之人,耐不过王望山是。

起初骆观临并不相信,但他后来从王长史的态度中也发现了端倪,王长史谨慎细致,定然是摸到了什么真凭实据。

骆观临心下有了分辨,他对男女这些牵扯没有兴趣,但他从中看到了可以拿来利用的可能。

正如此时,他在信上劝说常阔出面拉拢宣安大长公主——【即便忍辱负重,却皆是为了家中大业。】

是了,先前还在提醒常岁宁要多加提防常阔父子窃取成果的骆先生,这会子在给常阔的信上,又将自家主公的大业称之为“家中大业”了……

骆观临也觉得自己有些卑鄙,但他已然是从污泥中走出来的人,又何妨全身抹匀呢?

如此行事作风,也算是受了主公点化影响,上行下效,才能配合得当,不为不妥。

当晚,骆观临便让人将这封“劝常侯为大业而献色”的书信送去了江都。

如今暂居于洛阳宫苑中的宣安大长公主,此时也刚写罢一封信,让人送回宣州给李潼。

一名女护卫将信送下去后,折返时询问道:“殿下可打算动身回宣州?”

李容以一手撑着头,靠在榻中,疲惫地闭着眼睛,一名侍女跪坐在旁替她捶腿。

听得这声问,李容嗯了一声:“再等一等……”

今日那钱甚先生让人传话,道是她若想返回江南西道,他们会安排人手一路护送。

想到这些,李容轻叹了口气。

她固然可以回宣州,可如今这般局面,她又岂能抛下一切不管?

从前她可以不过问外面的争端,只在宣州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但今时不同往日,京畿易主,天下动荡……她身为李家公主,纵然不提担当,也已然没有独善其身的可能了。

此次皇权易主,与明后当年截然不同,明后虽称帝,却未推翻李氏朝廷,且其无子嗣,总有还政一日——而当年那般局面下,在李容看来,的确也没有比明后掌权更好的选择了。

所以当年即便有许多人鼓动她出面,她却也不曾插手那场皇权之争。

而今卞春梁之乱,席卷得是整个天下,她不能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