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月氏和侍女一起手忙脚乱地为儿子穿衣,边颤声道:“见到你父亲之后,记得好好与他解释……”
“没用的……”康丛虚弱地站在榻边,喃喃着道:“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月氏面色苍白:“不会的,你父亲他不会的……”
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入内,伴随着少女的呵斥声:“统统都出去!”
你这颠婆!拿稳些!
“阿妮……”见到女儿,月氏手足无措地道:“你来得刚好,你父亲正要见你阿兄……”
康芷将房中下人全都赶了出去,大步径直来到康丛面前,肃容问:“阿兄打算怎么做?”
康丛慌张到极致,显出了几分木然:“我能怎么做……”
康芷定定地看着他,愤怒地咬牙质问:“阿兄难道一点也不想活,心中一点恨意也无吗?”
“我当然恨……”康丛抬起神情狼藉的脸,似哭似笑地道:“可是阿妮,父亲何曾给过我们恨的能力?我们拿什么去恨?”
他攥紧了颤抖的拳,却只能挫败地道:“我什么都没有……我这一身恨意,甚至都化不出一根针!”
“如此才好!”康芷又上前一步,凝声道:“你的无用,便是最好用的匕首!正因他想不到你敢反抗,这便是你最大的机会和胜算!”
康丛眼睛颤了颤,兀自摇头:“我做不到的……”
“就算我试着做了又能如何?就算我当真做成了又能如何?”他的脸色因恐惧而无一点血色,“我们总归也出不了蓟州城的,区别只是死得更惨一些罢了……”
不敢反抗的人,除了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具备反抗的能力之外,同时也很清楚反抗会带来自己无法承受的后果——
康芷刚要说话,又被康丛打断:“阿妮,你别再天真了。”
“是我无能无用,我什么都做不了,那个人她选错人了,她必然也想不到,我会懦弱至此,只会乖顺受死……”
常岁宁对他说过,若想求一线生机,可去寻她或崔璟相助……可是即便他甘愿被常岁宁利用,以此来换取一线生机,但他又要拿什么去寻常岁宁或是崔璟?
让人去幽州向崔璟传信吗?他自回来后便遭父亲禁足,仅有的几个可用之人也被父亲看管住了,他甚至连求救的声音都无法发出,这何其可悲讽刺?
康丛满眼自嘲,周身一点生机希望都没有了:“阿妮,你比我聪慧,事已至此,你想办法带阿娘离开吧……”
“啪!”
康芷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康丛怔怔地看着妹妹。
“住嘴!从现在起,你什么都别说,好好听我说!”康芷打断了康丛万念俱灰的自说自话:“你若只想乖顺受死,便无人能救得了你!”
“你若还不想死,不想让我和阿娘陪你一起死,就把这口气给我撑住了!”
康芷说话间,从披风下取出一件手掌长短,被黑布缠裹住的物什,塞到康丛手中,无比郑重地低声道:“听着,有人帮我们……藏好了,上了马车后细看,看罢即焚或弃!”
康丛低头看去,尚未来得及问一句是何物,又听康芷道:“只要阿兄去做了,无论成事与否,我和阿娘虽死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