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很得先太子殿下信任。”
这等摆在明面上的皇室之事本就不是秘密,再加上先太子殿下去世后数年,逢景陵祭祀之际,荣王曾多次作下悲悼之文,其中有数篇祭文流传甚广,那些祭侄文字里皆是入骨悲切,亦可从文中提及的往事里窥见叔侄之情。
“曾得先太子信任,似乎也说明不了什么。”常岁宁道:“万一是先太子看走眼了呢?”
常岁宁出于不想让自己曾经的眼拙而给旁人带来错误判断之言,却叫骆观临拧起眉:“大人哪怕说一句人心易变,也比指摘先太子殿下的眼神来得顺耳。”
常岁宁听得出,骆观临虽不满她的“不敬之言”,却也未曾动怒,可见如今对她是很有些容忍度的。
这可是个很好的兆头。
常岁宁心情不错,便生出好奇之心:“先生这般敬重先太子殿下,那我能否问先生一个问题?”
“大人问来便是。”
“倘若先太子殿下是女子之身,先生还会这般吗?”
“……”骆观临眼角抽跳两下:“何故作此荒谬假设?”
常岁宁抬眉:“先生,这天下荒谬之事多着呢。”
骆观临瞥了一眼她面前茶碗:“大人虽未饮酒,却也醉得不轻。”
他极其仰慕惋惜先太子李效,常岁宁如此“胡言乱语”,他未有训斥她亵渎不敬,已是很给面子了。
常岁宁察觉得到已踩到了骆观临的某种底线边缘,便也不再“胡言”,将话题扯回荣王身上,直言问:“先生是想说服我扶持荣王吗?”
若他只是想自己投去,是不必将此事摆到她面前来说的。
骆观临微摇头:“现在谈这个,言之过早,我亦只是随口一提。”
再加上,他更多是想借此试一试常岁宁对扶持李氏的态度。
“我也觉得言之过早。”常岁宁微微笑着道:“说不定不久之后,会有更有出息的李家人出现呢。”
见她神态,骆观临不由问:“若有值得之人出现,大人果真愿意扶持李氏?”
“当然。”常岁宁毫不犹豫地道:“正如先生方才所言,由李家人出面收拢大局,是最稳妥的选择,既有利于民,我有何不愿?”
或是这双眼睛太过真诚,又或是的确见识到了她的怜民之心,骆观临此一刻,只觉被猛然触动。
“若大人此言为真,果真愿为天下生民而虑——”骆观临捧起酒盏:“那骆某为天下苍生,也敬大人一盏。”
这一盏酒中,包含诸多。
常岁宁端起茶碗:“必不叫先生失望。”
或因常岁宁的表态,让骆观临倍觉安心,接下来的谈话,也愈发融洽。
但骆观临提到了一则不好的消息,他之前曾为常岁宁引荐了三个人,除王岳和唐醒外,还另有一人迟迟未至。经过这些时日的打听,骆观临于不久前得知,他的那位旧友,去年夏时已经不在人世。
“是遭了一群兵匪入户烧杀劫掠……”骆观临提到此处,眼底藏着悲沉愤怒:“那里已经全无法纪,那些人扬言,要响应效仿卞春梁,杀尽不仁不义的士族与官宦。”
可他那位好友,根本算不上是士族人家,只因家中有藏书,家中曾有子弟入仕,于当地颇具声名,便被那些人肆意屠戮。
更可恨的是,这已是许多地方的常态。
卞春梁之举,如一把火,经狂风一吹,火星四散,催生出了许多人心中的贪欲与恶念,以所谓“为民起事”的口号为遮掩,举刀做尽恶事。
常岁宁只能宽慰骆观临两句,又想到荆州战况,肖旻如今也在荆州,只望不日能有捷讯传来,尽快扼制住卞春梁大军的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