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众骑兵跟随,马蹄声滚滚。
尘土飞扬间,窦氏艰难地站起身来,看向身后或放声大哭,或跌坐在地的儿女们。
也有少年目露悲怆恨意,哭着拿拳头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窦氏看着他们,这七人中,长子长女为她所出,余下五个孩子则皆是庶出。
“想要报仇,便要认清仇人,要牢牢记住,你们杀父仇人,共有三人。”窦氏看着他们,原本细弱的声音铮铮有力:“一是咎由自取的曹宏宣,二是那身在岳州的卞春梁……三是我衡阳窦少君!”
“——唯独不是方才饶过你们一命的江都常节使!”
少年们哭起来:“母亲……”
“你们若想要为父报仇,便杀去岳州,或来杀我!”窦氏凝声问:“都记住了吗?!”
众人从未见过她如此严厉模样,都哭着应下来。
“好……”窦氏露出一个放心的神态,瘦弱的身子似被抽干了最后一丝气力,口中涌出猩红的血,人也如一片枯叶般飘落坠地。
“阿娘!”
厮杀后的血气混着汉水的潮湿之气,交杂在空气中,将马蹄留下的扬尘缓缓压下。
“大人,那曹宏宣之妻窦氏,没了。”铁骑队伍中,荠菜将后方传来的消息,禀与自家大人。
常岁宁:“准他们厚葬。”
“是。”
丁肃带人留下打扫战场,常岁宁带上两千人,去了安州城。
安州守城的守卫,远远见得铁骑滚滚而来,顿时戒备,紧急疏散百姓,而待再离得近些,见得前方开道的骑兵,所持竟是节度使的旌节龙杖,不由得面色大惊。
众守卫虽不知发生了什么,竟让节度使亲临,但无不连忙迎上前去,恭谨敬畏地跪地行礼。
“恭迎节度使大人!”
节度使金铜杖上垂挂着的朱旄,在城门下空中飘过。
汉水畔夜见常节使
常岁宁入得安州城,在安州刺史府外下马,迅速令人接管了安州军防事务,以免有人借机再生丝毫乱状,有伤及百姓之患。
此外,她让人去往荆州传信,让他们严查荆州城中是否已经混入了刺探布防的探子,趁早清除干净。
得此信,荆州刺史才惊觉,荆州竟险些遭遇偷袭……确切来说,是一场足以酿成泼天大祸的夹击!
后方便是京畿要道……谁懂啊,做荆州刺史,真的太吓人了!
荆州刺史吓出一身冷汗,这样大的事,不能只他一个人后怕,他要立即传信给前方的李献将军和肖旻将军,让他们一起后怕……不,让他们当心卞春梁暗中再使什么诡计。
肖旻得知此事,既惊且怕,向李献问道:“荆州险些生此变故,韩国公竟一无所查吗?”
帐内,安坐在上首的李献回过神,看向拿着急信,站在那里的肖旻,冷笑着道:“肖将军是在问罪于我吗?别忘了,这些时日,我一直与肖将军一同在此攻打卞军——”
肖旻:“可是负责荆州及附近数城的暗探与哨兵,多为李将军的手下!”
“那又如何?”李献嗤笑道:“此番变故,并非出在荆州,而是安州。我的人再如何神通广大,难道还能将手伸去淮南道探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