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蓝泄露了不该泄露的……请将军责罚。”
她强撑着半坐起身,跪坐在榻上,低着头,消瘦的身躯几不可察地颤抖着,落在李献眼中,如同一头伤痕累累的小兽。
这样一头危险的小兽,在外面受了伤,拼死逃出来后,却还是爬回到了他面前,跪着求他责罚……
到底是他一手驯养出来的,是该听话才对。
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阿尔蓝的命脉在何处——她要“报仇”,便只能继续依靠他。
这种感觉让如此处境下的李献又重新找回了几分掌控感,因此他满意地看着阿尔蓝,语气中并无怪罪之意:“先好好养伤吧。”
说着,便带人走了出去。
他始终未有靠近阿尔蓝——他知道阿尔蓝的手段,但是对她逃出来之事,还是心存两分犹疑。
但眼下他顾不上去细究查证,还是小心些为妙。
行至帐外之际,李献交待身侧的心腹贺善:“离开时,一定记得带上她。”
阿尔蓝这把刀,若是还能用的话,于关键时刻便依旧会是好用的,丢了实在可惜。
听得李献的脚步声远去,阿尔蓝泄力躺回榻上,望着帐顶方向——李献待她似乎有些起疑,但是她总能找到机会的……
这时,军医开口询问她是否需要更衣,她身上也有些皮外伤,需要清洗上药。
阿尔蓝点头,有气无力道:“劳烦让人将我的衣箱取来,多谢……”
军医知晓李献对她的重视,很快交待了下去。
由于清点粮草辎重之事繁杂,待天色临暗之际,一切尚在准备当中,李献担心对自己不利的消息会随时传来,为免迟则生变,便欲先行率一万骑兵开道往岳州去,让其余士兵陆续在后面带上粮草缓行跟随。
但在离开前,他要先将一些麻烦解决干净,以免到时后方会生出差池。
点兵场上,李献带人正清点那一万骑兵之际,那些他眼中的“麻烦”,却先一步主动找了过来。
李献如此大动作集结兵力,且要带上粮草辎重离营,自然会引起许多将领的不解。
约有七八人寻了过来,询问李献的安排。
李献却无意与他们多言:“突然接到圣令,需改变战略部署,此乃机密也,诸位听令行事即可。”
那些人相互交换罢眼神,有人不再多问,但有人还是上前一步,拱手道:“如今潭州之战尚无结果,副帅不在营中,主帅此时突然下令撤离,却未有丝毫明示,怕是会使军心不安!”
行军战略虽多有机密,但他们身为部将,若连去往何处都不知,这仗要怎么打?
且说句私心话,肖旻此刻不在,他们当中有至少半数人对李献的信任皆有限,实不足以支撑他们做出盲目跟随之举。
随后又有两人站出来,请李献给出行军明示。
李献冷笑着看向他们:“是我之军令会使军心不安,还是尔等欲趁机扰乱军心?”
那三人神色微变,刚要再说话时,忽听有士兵疾步来报,竟是道——肖旻暗中勾结卞军,已然叛变,此番借机离营欲投往潭州,已在途中被就地诛杀!
四下顿时哗然。
那站出来的三名部将更是大惊——肖副帅出事了?且是以勾结卞军的罪名遭到诛杀?!
“不可能!”其中一人斩钉截铁地道:“肖副帅绝无可能勾结卞军!此事必有蹊跷,主帅焉能如此草率便令人行诛杀之举!”
“没错,肖将军不可能临阵叛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