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问:“……如此岂非太过有损崔家风骨了?”
虽说他也赞成六郎的看法,如此关头,风骨不是首要,但也……不能一点不要吧?
“同敌人哭,那叫没风骨,在自家长兄门前哭,同没风骨有什么干系!”
崔琅说话间,站起了身,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一笑道:“且也不必我去哭,我方才收到了来自并州大都督府上戴长史亲笔书信一封!”
“戴长史于信上言,只要崔家愿意避去太原,他便可带兵在太原城外百里处接应!”
太原作为大盛龙脉起源之地,位置意义何其紧要,实不能有分毫闪失。
而如此关头下,崔璟正应战北狄,太原的一举一动愈发不可有分毫大意,若分寸把握不好,一旦激怒了范阳军,遭来对方发难,即便太原有相战之力,却也绝不会是什么值得期待的好局面。
是以,戴长史愿主动带兵出城百里接应崔氏族人,已是时下所能做到的最大诚意了。
十分清楚其中利弊的崔家族人也能体察到这份诚意,一时神情多感意外。
并州戴长史,必不会无故相助……
“戴长史在信上说,此乃长兄先前的授意,长兄曾有过交待,让他们多加留意照拂清河崔氏族人。”
闻得崔琅此言,堂内陷入了复杂的沉默当中。
崔琅趁热打铁道:“叔公,事不宜迟,快快让族人准备动身之事吧!”
必打断你的腿
听得崔琅这般催促,族人们纷纷低声交谈起来。
族老神情不定地道:“举族迁离清河,乃数百年来不曾有之事,实在事关重大……按说要先请示家主,方可决断……”
有不少族人心绪复杂地附和。
“如今哪里有时间去请示祖父!书信送去京师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半月!”崔琅翻白眼道:“到时只怕我等早已统统落入范阳王手中了!若运气差些,动作赶些,这送信的工夫,说不定都够我投胎用了!”
“六郎,你……”
崔琅这口无遮拦之言让不少族人摇头,但细思之下亦可知这些话并非毫无道理。
而就在他们说话的间隙,堂外的雨水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
耳边没有了雨水的喧嚣声,却愈发令人心焦起来,于众人而言,仿佛最后一道屏障也在肉眼可见地消退了着。
“族老……”有族人犹豫不定地看向上首的老者,希望他能做出决断。
老人看向崔琅,终是开口:“六郎,且将信与我一观。”
崔琅立时将那封信双手递上,由仆从奉到族老面前。
族老看罢,确认是出自并州长史无疑,想到那个被崔氏除族的出色青年,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
“叔公,我愿为此事担责!”崔琅道:“若事后祖父追究怪罪起此事,我自会站出来一力承担!实在不行,届时祖父问起时,便道是我打晕带走了叔公便是!”
反正他的确也干得出来这种事。
族老闻言神情一言难尽,这都是些什么没正形的主意?
他何须一个小辈来扯谎保全他的“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