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去……
圣册帝果决的声音再次响起,字字清晰地落入太子耳中:“令郑州,许州,汴州等地全力驰援洛阳,不惜代价,不得有失!”
太子连声应下,忙带人去拟旨传令。
离开甘露殿之际,太子的手都是抖的。
他的婚期只剩下十多日了,可他近日常有一种活不到大婚之日的感觉。
这一日,太子妃的大婚冠服被宫人送到了郑国公府。
魏妙青被一众宫人们服侍着试穿上繁重的礼服,等着她的是繁杂的大婚流程礼仪演习,以保证她大婚当日不会出错。
可魏妙青心头也同样一片茫然——她这便宜太子妃,还做得成吗?那些给姐妹们画的饼,还烙得出来吗?
魏妙青茫然间,看向那些围绕着自己的宫人们,只觉得所有人都只是在强撑着做事而已,他们的心头只怕也早已被恐惧填满。
忙累了一整日的魏妙青,在听闻兄长回府之后,赶忙寻了过去。
魏叔易耐心安抚了妹妹几句,待妹妹离开后,适才坐回椅中,有些疲惫地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今日前去甘露殿求见了圣人,向圣人道出了一个提议——让淮南道常节使领兵去往洛阳,抵挡范阳叛军。
魏叔易选择私下向圣人进言,而非在早朝之上引导太子做下这个决定,正是因为他清楚此事圣人未必会赞成。但为大局虑,他还是选择一试。
果不其然,圣人拒绝了。
但在拒绝之后,圣人做出了一个“折中”的决定。
魏叔易此时再想起这个“折中”之策,心头仍不禁涌现出复杂难言的感受。
希望她不要回来
圣人坚持要让她入京,但圣人也不欲置洛阳安危于不顾——
圣人让汴州等地驰援洛阳,却非是将希望全部压在他们身上,未同意让余下六万玄策军离京,是出于对各方势力、包括崔璟与崔家的提防。
圣人比谁都清楚洛阳的重要程度,而在圣人眼中,可用来保卫洛阳的利器,不止京中六万玄策军,还有如今的江都军。
只是,女帝有意让常阔率军支援洛阳,而仍着常岁宁入京。
彼时于甘露殿内,魏叔易闻听此言,几乎是立刻道:【圣人,忠勇侯腿疾严重,今已无法领兵作战,此法只怕不妥。】
【朕无需忠勇侯领兵上阵,如今常节使麾下不缺可用之良将,忠勇侯只需坐镇军中指挥大局即可。】
魏叔易沉默了片刻后,抬手执礼,罕见地开口道:【圣人此举,恐会让常节使生出被猜疑挟制之感……】
魏叔易话音落下之际,即察觉到天子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知道,他说出这句话,是十分失矩的,几乎毫无身为权臣的分寸可言,很容易招来天子的猜忌和不满。
可是他要说,哪怕是为了大局着虑。
且他为天子近臣,越是如此关头,越当据实直言——
让她孤身入京,却让她行动不便的父亲带着她的将士去帮朝廷平乱……即便不谈所谓世俗情理,只根据局势人心而言,这亦是不妥的。
放在她身上,不妥。放在任何一个手握重权的节度使身上,都不妥。
天子此举,着实危险,很容易便会逼生出新的乱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