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数日来,崔琅在洛阳城中甚是张扬。
为了将这份张扬贯彻到底,崔琅每每总要选在洛阳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中饮酒作乐,当然,一应账单都记在范阳王头上。
此一日午后,崔琅扶着酩酊大醉的叔父从酒楼中出来,听着叔父口中醉醺醺吟诵着今日的《不如速死赋其五》——
近来出门,崔琅这位名唤崔秉的叔父,自来到洛阳之后,不时便会有一首《不如速死赋》面世,灵感喷发而从无衰竭之相。
“如此世道,不如速死……”
“为人鱼肉,不如速死……”
“良辰好景,不如速死……”
“恰逢美酒,不如速死……”
崔琅每每听在耳中,只觉若将自家叔父之号改称为速死居士,倒也相得益彰。
但还真别说,他家这位叔父,这几日来倒是凭着这一首首《不如速死赋》,在洛阳城的文人间杀出了一番名号来。
大约是世道的确艰难,大家的精神状态普遍不算乐观,叔父这自成一派的颓然批判之风,竟阴差阳错地很是吸引了一批拥簇者。
不说别的,今日酒楼中慕名而来的文人,便有五六十号人。
崔琅大手一挥,宴请诸人,很是豪爽。
当然,账依旧记在范阳王名下。
花着范阳王的钱,借此结交了一把洛阳文人的崔琅,此际刚扶着自家叔父离开酒楼,忽听身侧的一名族中少年小声问道:“六哥,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崔琅脚下一顿,看向周围。
这时,另一名族人也发觉了不对:“……那些跟着咱们一起过来的人呢?”
他们外出走动,总有一支护卫跟随在侧,时刻监视着他们的动向,可此时那些本等在酒楼外的护卫却不见了人影。
崔琅将崔秉交给另一人来扶,自己则退后数步,回到酒楼门外,随口向酒楼外招揽客人的伙计问道:“小哥可有瞧见随我们一同前来的那些人去了何处?”
“约是两刻钟前就走了!”那年轻的伙计道:“那时有人寻了过来,同他们说了一句什么,似乎是出了什么事,便见他们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崔琅面色如常地点了头,笑着同那伙计道了句谢,正要抬脚离开时,忽听那伙计笑问道:“崔六郎君明日还过来么,来的话,小人提早给您留好雅间儿!”
崔琅眼睛微动,回头朝那伙计一笑:“来,怎么不来!好位置好酒,且都给本郎君留着!”
伙计咧嘴弓腰应着:“好嘞!您慢走!”
“六郎,那些人真走了?”见崔琅折返,崔氏一群族人们又走远了些,一名子弟才紧张地压低声音问:“那咱们……逃是不逃?”
趁着此时天还没黑,正是出逃的大好机会!
崔家众人一时都躁动忐忑起来,这机会来得太过突然,他们甚至有种没做好准备的感觉。
而如此关头,大家都莫名下意识地看向崔琅,当然,除了崔尘——
崔尘缓缓摇头,神情变幻不定地道:“此事颇为蹊跷,恐怕其中有诈……”
崔琅谦虚求问:“那依尘堂兄之见,应当如何应对?”
崔尘神情郑重:“六郎,你且容我想一想。”
……
天色将暗之际,负责跟随崔琅等人外出的那一行护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