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工匠们下意识地抬头看天,入目晴空万里,风都没有一缕。
但见那管事已转身离开,他们也不好再多做打听,且冶炼坊事关国之重器,与丝织坊不同,凡是此处工匠皆是签了死契的,坊内工事技艺、包括坊中事务等,一概不允许外泄。
一来二去,众工匠养成了嘴严的习惯,即便觉得那一声炸响有些蹊跷,却不曾多做议论探究。
沈三猫从火药房中出来,头发上衣袍上都沾着黑尘,看起来十分狼狈,唯独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激动振奋,跟在他身后出来的几名工匠则比他还要兴奋。
沈三猫立时找了阿澈过来,交待道:“……阿澈,此次运往北境的兵械火药,由你跟随押送,务必要亲自送到女郎面前!要快,也要稳妥!”
如今身形已有沈三猫一般高的阿澈眼睛大亮着应下,即刻跑着准备去了。
将一切交代完毕后,已经两天两夜不曾合眼的沈三猫身形微晃,有些站不住了。
左右的工匠要抬手扶他,却被他抬手挡下,而后,只见他撩起袍角,却是跪了下去。
沈三猫跪向的乃是正北方。
他双眼熬得通红,眉毛上也沾着烟尘,却并不妨碍他双手伏地,行出最端正标准的大礼。
“小人幸而未负女郎所托……”沈三猫的声音几分颤栗,神态似哭似笑:“小人无所长,寄以雕虫之技,稍助于女郎……万求女郎务必大捷而归!”
言毕,重重叩首,带着期许祈佑。
三日后,阿澈即与运送军械补给的队伍一同动身,离开了江都。
北境的战事固然令人悬心,但相较之下,各方势力更多的却是在紧盯着荣王大军的战况,于他们而言,这才是眼下真正关乎内政走向的大事。
荣王大军数战告捷,打得卞军节节败退之余,并一路安抚民心,安置因战祸而流离失所的百姓,所到之处万众归心。
有人传言,那骆观临在其中功不可没,数场战事下来,其人如今很得李隐倚重。
且今年京畿西面的雨水比往年要少,汛期并未给荣王大军造成太大影响,间接加快了大军攻往京师的脚步——有人趁机宣扬此乃荣王得天相助,乃天命所归之征兆。
明洛密信
一名士兵策马归营,快步来至荣王帐中,带回了最新的捷报。
帐内谋士们俱振奋,有人道:“如此看来,最迟只需再有一月,我军即可兵临京畿!”
“届时这卞贼的皇位,怕是坐不足一载!”
“王爷有望于今岁冬前取回京师!”
“我等在此先行贺喜王爷……”
众人无不附和着道贺,只有盘坐下首的骆观临未曾开口。
这一战比众人想象中顺利,而这份顺利,也让越来越多的势力开始向荣王李隐靠拢倾斜,在一众荣王府谋士眼中,这不外乎是因:是非成败,人心自有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