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很快锁定了她的行程,也无暇顾及手段高低与代价几何,费心安插的明暗眼线杀手倾巢尽出,只欲尽一切可能来除掉她。
既有攻便有防,知己知彼早有防备之下,这些刺杀并未能阻止李岁宁直奔洛阳。
魏叔易已提早得到了消息。
临近清明时节,洛阳内外多雨水。
此一日细雨蒙蒙,催得天色早早便有暗下的迹象。
魏叔易撑伞,于洛阳城门外静候,视线隔着伞沿雨丝,始终望向北方。
在他身后是洛阳城的官员,郑国公夫妇,魏妙青与安王李智,姚翼及其家人,还有吴春白和她的父亲等人……他们选择留在洛阳,各有各的缘由,却无不日日盼望着听到太女平安归来的消息。
这个近乎奇迹般的消息终于被等到了,众人却又感到不真实,务必亲眼验证罢才能真正安心确信。
天色近乎完全暗下时,终于有马蹄声盖过雨声。
相候的众人几乎都下意识地往前方迎去,有的人撑着伞,有的人冒雨而行。
前行的人马踏着雨雾而来,身后是灰蓝色的天穹。
马蹄渐慢下,魏叔易未敢慢,越是接近,越加快了脚步。
向来仪态端方喜好洁净的魏相,此刻踏着泥水疾行,鞋靴衣摆俱湿,生平第一次这样迫切地去迎一个人。
那玄色身影下马时,唤了声“魏相”,魏叔易已将手中伞放下,抬手执礼,宽大衣袖垂落,他的视线却未落下,看向那身影,与她一笑:“恭迎殿下,大胜而归!”
他字字清晰,一切情绪皆在这八字中了。
四目相接,李岁宁还以他一笑,抬手将头顶的披风风帽往后方褪去,看向魏叔易身后紧跟着而来行礼的众人,对上了一道道激动的、庆幸的,甚至含泪的目光。
“……幸而吾主得天佑!!”有人在雨水中泣声端正地行了跪拜大礼,其中有当初与钱甚一同从江都过来的谋士。
“我便知道,殿下定能平安回来!”段真宜含泪要奔上前,被郑国公拦下——总觉得妻子面对皇太女时总是太过失态,这么多人呢。
段真宜一把推开丈夫的手,哭着扑上前,抱住了李岁宁。
她的殿下回来了,是从北狄回来了!这个“回”字,外人岂会懂!
让我去吧
李岁宁轻轻反抱住段真宜,与她小声道:“别怕,我回来了。”
听得这一句“别怕”,段真宜哭得更大声了,简直是放声宣泄,紧紧抱着、好似块膏药般黏在李岁宁身上。
郑国公好不容易才将妻子从皇太女身上给撕下来。
皇太女总归不是她一个人的啊,这么多人都等着呢。
郑国公将哭泣的妻子扶到一旁耐心安慰,虽耐心却也全然未曾安慰到正点上,不过也无妨,毕竟段真宜一个字也没在听的,只擦着泪,比雨水还急的眼泪很快湿透了一整张帕子。
魏妙青刚拿出自己的帕子,要递给父亲,却见身旁的少年低着头无言,却也啪嗒嗒地掉起了泪珠。
李智这些时日十分惶恐忧切,此刻这份忧切骤然解除,他不免又生出了想给皇姊磕几个的冲动,但他这个人很怕被人注目成为焦点,思来想去还是私下再磕好了。
魏妙青唯有将自己的帕子塞到李智手中,另要了姚夏的帕子,去替母亲擦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