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晌午同夫君庞既明分开后,庞妻的心里就像压了沉甸甸的石头一般,又慌乱又害怕。
偏偏走到下午,儿子的身子又开始返热,寒天里孩子生病,她都不知如何是好,旁边人也只能自顾,偶尔有一两位其他老者关切两句,又帮不上什么忙。
儿子不舒服,她勉强背在身上,慢慢走也能让孩子眯上一会,不想女儿又出了意外。
一时间委屈涌上喉间,却不能软弱。
谢祯其实早就无意中回头时,瞧见她背着幼儿步履蹒跚的样子了。
一路上不时犹疑数次,到底要不要过去帮忙。
异样的举动,连她母亲三夫人沈氏都看出来了,“哎,也是个可怜的人。”
张达义老眼矍铄,察觉到谢祯的心思,捋着胡须,边走边同谢祯道:“这一路上,庞家的人总是与咱们隔着点距离,庞既明这是不太想跟谢家接触,他那位夫人我看,应是也被她夫君刻意提醒过的,冒然上前,谢二姑娘恐吓着对方。”
这事,他张达义可是有过经验的。
只要想起他此前刻意去接近庞既明,就能想起当初那一身味道……
谢祯回眸看了她几次,见她还能撑住,暂时没有动作。
张达义道:“要等合适的机会,才好做善事啊。”
长辈的话,谢祯不可不听,便是谢老夫人听见这事,沉思片刻也赞同张达义的话。
“庞家现在对我们有戒心,你冒然上前,确实容易吓到。何况流放之人中,周围都是老弱妇孺,你无缘无故相助一人,那旁人会如何看?莫急,该帮忙时,你不要冷眼旁观就好。”
有了五里堡之事在前,谢家当初的慷慨解囊,实在是在流犯人群中,留下不少的影响。
至少后来,谢家人已经很少听见旁人当着面,明晃晃的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只是,因为谢家的身份,总有一些人,是对谢家敬而远之的。
而庞家,就是其中之一。
庞既明很聪明的,护着妻儿,既不得罪谢家这样的流犯一家,也不亲近。
弄得好几次张达义有心拉拢,都被对方身上那无形之中散发出来的“别过来”气息,弄点退后。
分成强弱两队之后,说心里话,张达义那颗快熄了火心思,又活了过来。
庞妻的艰难,他也看见了,可他一个男人,庞既明不在,他可什么也做不了。
不想,谢祯动了心思。
张达义感觉,有些事可能要有机缘了呢。
谢祯见她神色惊慌,衣角扯了两下没动,默默叹了口气,蹲下身子。
“庞夫人,我来吧,姑娘家伤了脚踝,后面的路如何行走,白白遭罪,我这里还有些药,刚好对症。”
“先给孩子治病要紧,若是庞夫人过意不去,回头帮我做一点手工活就可好?”
说着从腰间拿出一个止血消炎的药,给孩子涂上,又手法利索的缠好受伤位置,方才起身。
“对了,庞夫人,我已离开庄家,下次唤我谢二姑娘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