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的邺城一派,没有半分好感。
“不可。”赫连骞笑着捋胡须,“敖小将军,此事不可轻率啊。对士大夫的处罚,非重刑所及,自古不破。这些臣众,皆出于名门望族,背后是各大世家之利,个中纠葛错综,千丝万缕,非一刀可断,亦非一杀能解。。”
“那又何妨?”敖七一听就不乐意了。
敖七知道自己年少,也正因为此,他才敢于说出别人不敢说的。
尽管他也出自平城的世家,可行伍多年,早对那些把持朝事的世家没有好感。
“哪个世家不服,就打哪个世家。打服为止。”
赫连骞看着他摇了摇头,温和地一笑。
他是看着敖七成长起来的老将,自然不会因为敖七的抢白而生气。
“饭要一口一口吃,急不来的。”
敖七叹口气,“末将明白。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不想便宜了这群狗东西,要不是他们,咱们会死那么多兄弟吗?”
众将唏嘘。
裴獗道:“都有道理。”
他淡淡扫一眼众将,沉声道:“一干旧臣、皇室宗亲,一律押解西京,再行处罚。”
众人频频点头。
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上有皇帝,下有晋律,要怎么处罚都不该即时决定,再怎样也要等西京走一遍流程。
但裴獗说的是“押解”。
被押解的,就是案犯,不是什么士大夫。
只要是案犯,受不受极刑死罪暂时不论,落到他们的士兵手上,活罪肯定要受的。
敖七舒坦了,拱手道:“如此甚好。”
众将笑着,都说大王处置得宜。
石隐这时蹙起了眉头。
“宗室和旧臣还好说,明德太后和汝南王世子……该如何是好?”
一个是曾经的临朝太后。
一个是邺城朝的伪皇帝。
只要西京承认熙丰帝和兴和帝的尊位,就绕不开李桑若。
如果西京不承认熙丰帝和兴和帝,那如今的元尚乙就得位不正。
李桑若和普通罪臣,还是有区别的。
众将的视线,纷纷落到裴獗的脸上。
在南城门,李宗训三番五次拿李桑若要挟裴獗,虽然裴獗没有理睬,可是大家都是聪明人,也都隐隐察觉到了一点什么……
裴獗问:“人在何处?”
石隐拱手,“之前唐少恭派人送过来,末将没来得及请示大王,暂时派人软禁在芳云殿中。”
裴獗嗯一声,“那便先关着好了。人犯押解回京时,一并带回去。”
石隐从他脸上没有看出什么表情,沉吟应声,“是。”
赫连骞又道:“那唐少恭此次立下大功,大王准备……如何封赏?”
裴獗抬眼看他,“依你之见,如何?”
赫连骞道:“此人会极为审时度势,识时务,才智过人,若他是自己人,可堪大用。但……末将愚见,三姓家奴,实不可信。今日他可以背叛李宗训,来日,就可以背叛大王。”
这几位全是裴獗的心腹,是可以畅所欲言的人,所以,赫连骞说话毫无顾虑。
“不过,北雍军得以轻松夺城,唐少恭要居首功。大王素来赏罚分明,也不好破例。故而,封赏皆可,重用不得。”
裴獗点点头。
旁人不知道唐少恭的底细,可裴獗心里有数——唐少恭是为数极少的几个,很早就知道他和谢家军有关系的人。
裴獗也没有忘记,当初唐少恭说过的那一句:“仆早年曾在谢献将军麾下,任谘议参军”。
他沉默片刻。
“唐少恭何在?”
石隐道:“跪在宣德门外。”
赫连骞没有说错。
他还真的是识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