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彬感觉到阿婉的诧异,不由得苦笑一声:“若是能有粮食吃,又有几人愿意食人呢,不过都是为了活命罢了,只要一想到自己死后不知成为谁的口粮,总是不寒而栗的。”
阿婉笑了笑:“食人乃是底线,开了这个口,再关上可就难了,二叔父,侄女说话或许不好听,手段或许激烈,可终究也是为了阿父的将士们。”
“侄女之苦心叔父知晓,你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多谢叔父担待,不过我亦可立下军令状,必定让这些百姓们吃饱,为阿父的军粮再无一块人肉干。”
曹彬低头:“侄女志向远大,叔父羞愧。”
“叔父此言却让侄女更加不安了。”
曹彬叹息一声,抬眼看向眼前这位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气势的兄长嫡女,只在心底暗暗可惜,为何是个女子,若是一位嫡公子,日后必定是兄长最钟爱的儿子。
“罢罢罢,此事你处理的很好,我便不插手了。”说完,看也不看那几位部曲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阿婉嗤笑一声,宛如不屑,驱马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再一次见识到自己阿姐凶残一面的曹昂头重脚轻的跟着后面进了存放种子的院子。
曹铄和曹贞早已站在院子里,两人面色都有些微微发白,很显然,刚刚阿婉发怒的模样,二人都看见了。
“怎么?你们也害怕我?”
阿婉本就有些不悦,这会儿坐在踏炎乌骓上面,似笑非笑的模样一下子就将两个小的给镇压住了,曹铄脸都白了。
曹贞脸色也白,只是眼睛里面却宛如缀着星星的看着她:“阿姐刚刚好威风,阿贞只觉心儿都快从嘴里蹦出来似的。”
“哦?阿贞不觉得阿姐可怕?”
“才不,阿贞只是羡慕阿姐,若有一日阿贞能活得如同阿姐这般该多好。”
阿婉:“……”
怪不得未来的清河长公主能伙同小叔子鸠杀自己夫君呢,感情骨子里就是个不安分的。
不过,她就喜欢这样的姑娘。
她翻身下马,拎着马鞭快步走到阿贞面前,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大笑道:“不错,这才是我们曹家的姑娘,有志气,以后跟着阿姐好好学。”
曹昂跟在后面汗颜,总觉着自己的大妹好像要走上一条奇奇怪怪的路了。
不过,曹昂还是有些担忧的凑过来:“阿姐,你今日罚了部曲去开荒,可曾想好回去怎么面对卞姨?”
阿婉蹙眉:“我为何要面对她?”
“她乃是阿父妾侍,她的事情自然要母亲或者阿父来处理才好,我不过小辈,不该插手阿父房里的事,说道这个,我看母亲对卞氏不喜,恐怕不愿插手此事,恰好我欲给阿父去信,便将此事一并说了吧。”
阿婉漫不经心的挥挥手:“别说那些无关紧要之事了,还是再来说说春耕的事吧。”
曹昂懵了一瞬,怎么也想不到阿婉直接无视了卞夫人。
说着,便解开披风的绳结,摊开桌上的绢帛,上面所画的真是陈留舆图,上面开荒的田地全部都用墨点标明了。
曹贞扯着曹铄的手,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既然阿姐说了许她跟着学,她就跟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