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太强了。
岳洋就像个观众,站在一旁,心中升起惊叹的同时,席卷而来的是不甘心。
他不甘心只能当个看客,也不甘心被人无视。
可是岳洋此时什么也做不了。
宫九与重溟一黑一白,交错间犹如一阵黑白交加的风,只能看见残影。
鲜血染红了白衣,黑衣覆上更深一层的浓墨。
他笑了一下。
宫九道:“你真的很厉害。……你那两位师弟,有你厉害吗?”
重溟道:“……与他们相比,我不过是个没有才能的人而已。”
无需言语,两人各自退开,形容狼狈,但站在原地的身影都十分坚定。
宫九抬手捂住侧腹,除了侧腹,还有手臂、大腿、肩背与面颊,这些地方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重溟也与他没什么两样,也可能是身着黑衣的缘故,他看起来尤为可怖。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面色阴沉、眉头紧蹙的缘故。
没能反驳宫九的“你那两位师弟”的说法似乎让他相当不悦。
宫九看了眼重溟的面具。
那张花纹精致繁杂的漂亮面具上有着一道很深的划痕,那是被剑气划破的,隐约能看见下方的……深红色的疤痕。
“你的面具戴得很牢。”宫九说。
“……”
重溟没有说话。
宫九伸手擦了擦脸,鲜血粘腻触感、以及浓郁的铁锈味充盈着鼻尖。
失血的感觉让他感到一阵晕眩,再强大的人也不可能抵抗人体的自动防御功能,他需要立刻疗伤。
重溟也不例外。
宫九对岳洋道:“你把他留下来。”
岳洋一怔。
宫九轰然倒地。
重溟扔掉手里的剑,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地上的人。
步早心想,既然已经赢过就绝对没有再输的道理。
这是玩家的原则。
宫九不会自动回血,但步早可以,所以他站了一会儿,取出药丸咽下,虽然debuff还在,但不至于晕倒。
挂比玩家无所畏惧。
岳洋还记得宫九晕倒前的吩咐,惊讶于重溟的顽强意志的同时,他捡起一旁的剑。
重溟冷冷说道:“你觉得我现在没
有还手之力了么?如果这么想的话就尽管动手吧。”
岳洋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动静,恐怕是牛肉汤正带着人赶来此处。
他开口问道:“要怎么做,才能变得像你这么强?……因为你是咸鱼派的弟子么?”
重溟固执地纠正:“曾经是。”
他没有否认“强大是因为他是咸鱼派的弟子”。
院门被人一脚踹开,牛肉汤看清并飞快地分析了眼前的情况,朝地上的宫九飞奔而去。
“九哥!!”
她感到难以置信,宫九竟然输了?
这怎么可能?
重溟向门外走去。
没有牛肉汤的吩咐,没人有动作,倒地不醒的九公子令他们心中充斥着各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重溟从他们中间走过,他经过的地面一点点地印上圆圆的血滴,鲜血正顺着他的指尖滴落,所有的血与伤都藏在黑衣之下。
岳洋望着他的背影。
重溟走远了。
牛肉汤一声大喝,所有人都动作起来,找大夫、拿衣服、烧热水、准备房间。
牛肉汤没有说要去追击重溟的话,她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往牛肉汤认为宫九无所不能,但现在她不确定了。
岳洋却追了出去,他还记得宫九说的话,不能轻易放重溟离开,他循着血迹向外找,那些血迹却断在了大门口,恰好断在门槛内侧。
无论左右,都没有他的影子。
当岳洋捡起剑时,他其实犹豫过。
他怀疑自己能否留住重溟,所以就算牛肉汤来了,岳洋也没能动手。
如今他确实没有留下重溟。
*
步早的心情很愉快。
即使他现在身上缠着各种debuff,手脚冰凉,也不妨碍他的好心情。
宫九晕倒前说要把他留下来——早不说晚不说,和他打了一架才说实在搞笑。
步早能留下来才有鬼了。
如今重溟身上的血已经止住,再将沾在皮肤上的血擦掉,看起来就像个再正常不过的人了。
脸上的银面具被划破,步早很干脆地回收后换了一副新面具。
但身上的血腥味无法被抹去,步早往衣服上抹了一些桂花香气的东西。
如今正是秋季,桂花香飘十里,霸道且侵占性十足。步早抹得也是桂花香,血腥味被掩盖在浓厚的桂花香之下。
他还是往偏僻的地方走,专走人烟稀少的小路。
有一个人影不紧不慢地缀在他身后,没有掩饰的打算,堂而皇之仿佛怕不会被他发现似的。
步早回头。
身后的人停下脚步。
那是一个身着绯衣的少年,对着着他笑:“你受伤了?”
步早默默地看他。
分道扬镳之后步早只在短时间内关注了一下王怜花逮到自己渣爹后是什么个反应,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离洛阳不算远,风景还很不错,也许王怜花是外出散心的。
重溟的沉默被王怜花理解成另一种意思,他从未见过重溟,但从乌渡那里听过很多次重溟的事情,不自觉地给予了多余的关注。
他一看到这个在角落踽踽独行的年轻人,便觉得他是重溟。
银色的面具,乌黑的长发,红色的发绳,沉默寡言的气质,甚至还带着伤。
于是王怜花便跟在了这名年轻人身后,现在和他对视。
王怜花脸上带着笑,但笑容很浮于表面,任谁家里乱糟糟的,都不可能笑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