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曜喉结不安地攒动了几下,偏头长臂一伸,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稍稍松开了捂住颈脖的手掌,不出所料地看到一大片骇人的红斑。
比先前在浴室时严重得多。
他本就生得眉眼桀骜,五官深邃立体,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时候看上去凶得厉害,如今穿着白色的短袖,颈脖处蔓延着大片不规则的红斑,看上去戾气深重得很。
裴曜直起了身子,不太敢看幽采的目光,沉默地将手掌继续盖在后颈,试图盖住大部分红斑,动了几下唇,没说出话。
幽采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些红斑,并没有感到奇怪。
对于他们来说,叶片上有点小斑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有的是黑斑,有的是黄斑,有的叶片被虫子啃了几个大洞也是常有的事。但裴曜却似乎对此很在乎,一直很努力地遮掩。
幽采微微皱了眉头,松开环住裴曜颈脖的双手。
察觉到环着自己颈脖的手臂松开,裴曜怔了怔,好一会才笑了笑,努力假装轻松低声道:“是不是有点吓人?”
“明天我去医院再检查一下过敏源,让医生开点药……”
他声音越来越低,小心翼翼地带着点哑,似乎不敢说大声,生怕吓到眼前的人。
但话还没说完,幽采摇了摇头,低头掀开自己肚皮上的衣服,展示给裴曜看认真道:“这没什么。”
“我之前也被虫子啃坏过。”
他指着肚子上的那块小疤,很认真道:“我们是一样的。”
每一朵花都不会完美无缺,都会有些小毛病。
这很正常。
裴曜却愣愣地望着幽采小腹上的那块疤痕。
眼前人从不见光的皮肤在酒店昏暗的灯光下像是流动的牛乳,纤薄的肌理细腻洁白,完美得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但右下方却有一块突兀的小疤。
那块疤痕颜色很深,边缘粗糙,在雪白平坦的小腹上有些骇人。
什么样的虫子才能啃出这样的伤痕?
裴曜脑子嗡嗡地响,脑海中浮现出中学时期在森林深处野外露营见过的狰狞毒虫,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地砖与房檐角落,有的毒虫甚至有成人半个手掌那么大。
听幽采的语气,这样的事似乎很正常。
他用着一种有些骄傲的语气认真同他说:“虽然我小时候会有些害怕那些虫子,它们在我身上到处爬来爬去时,我总是动都不敢动,但是我现在一点都不怕。”
幽采放下掀开的衣服下摆:“整个山的虫子我都不怕,那种很大一只的虫子爬到我身上,不出几分钟,就会自己逃跑。”
“所以这没什么,不管是你身上的斑还是我身上的伤痕,都是很正常的。”
幽采想了一下,从苏安最近在片场里天天念念叨背的台词里学了一句,有模有样郑重学道:“这都是我们荣誉的勋章——”
裴曜没说话。
几分钟后。
裴曜坐在床头,红着眼眶,沉默地低着头,不让幽采看到自己红着的眼眶。
他在想这他妈都是什么事情——
幽采那时候才多小,一个人在山里,巴掌大的毒虫爬在身上,动都不敢动,肚子上被毒虫咬出的伤痕直到现在留有印子。
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