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升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看他的皇后快步走到桌案边。她托腮与他对视,干净的眼睛闪着明亮的光,像铺散着一层细细碎碎璨星。
她问:“你身子好点了没?”
谢玉升道:“好点了。”
秦瑶点了点头,目光下移,落在桌案上,问:“陛下是在批折子吗?”
书案上,那堆折子下面,就压着秦瑶的小册子。
秦瑶扫视了几眼,下一刻,谢玉升站起身,用身子挡住秦瑶的视线。
秦瑶扭过头来,微微一笑,并没发现什么异样。
“那陛下早点休息,我就住在偏殿,若夜里有事,陛下可以让宫人来唤我。”
岂料这话一出,谢玉升眉心皱了皱,眸子盯着秦瑶,问:“你睡偏殿?”
这反应让秦瑶有点疑惑,她不睡偏殿,该睡哪里呢?
一直立在一边的大太监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娘娘,您今夜就歇在这里吧。”
也是了,哪有皇后来照顾人,还要和皇帝分房睡的?
夫妻同床而眠,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只是秦瑶听到这话,手指紧张得蜷缩起来。
说起来,上一次与谢玉升同榻共眠,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
那次她一整夜都没睡好,心惊胆战地卧在他身侧,生怕他下一刻就要对她做什么,可到最后,皇帝与她也只是和衣而眠,未曾逾越一步。
和之前一样,每次皇帝来她宫里,都是例行公事,做给外人看看罢了。
如今太太监语气委婉地要求秦瑶留下来,他的意思就是皇帝的意思,秦瑶有点慌了。
她觉得,她和谢玉生之间情意,尚且还不能达到让他们去做一些亲密的事的程度,就比如同榻而眠。
冗长的沉默,秦瑶也没回话,谢玉升道:“皇后是不愿意和朕一起睡?”
秦瑶心里揪成一团,“不是的......”
她知道,谢玉升不是之前的谢玉升。
他失忆了,认知中,他与她才新婚不久,还没有感情走到后来逐渐变淡,若这个时候,他的爱妻犹犹豫豫,表示不想留下来,他该作何感想?
再加上,他是为了给妻子摘莲子,而落水失忆的。
设身处地想了下,秦瑶有点狠不下心拒绝。
头顶着谢玉升灼灼的目光,她犹豫半天,抿了抿唇,终是下定决心,小声道:“那好吧,今晚我就歇在你殿里。”——
就只歇一晚。
明晚她就想法子一个人睡。
她抬起头,对上谢玉升那双眼睛,他的眸光清和,春水浮波一般柔和。
他俯下隽秀的面容,道:“皇后若是不愿意,也不必勉强。”
秦瑶受不了这般缱绻的姿态,微微侧过身,笑了笑:“没有,我先出去沐浴了。”
也不等天子回答,秦瑶急忙转身跑出内殿。
天子黑瞳漆黑,目送着那一道桃红色背影离去。
浴池里,热气氤氲,大理石雕刻成芙蓉花的龙头,缓缓吐出热汤。
秦瑶俯在浴池边上,乌黑的青丝松松地落在雪白的脊背上,由着宫女舀水替她沐发。
“娘娘,刚刚奴婢叮嘱您的话,您都记住了吗?”
大宫女碧微,舀了一捧水,洒在秦瑶光滑的肩头上,轻声问道。
浴池里的少女往下沉了沉身子,不让自己脸上的红晕被人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