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萧已然行至江望津跟前。
江望津眉头动了下,问:“方才长兄怎么不理我?”
听到他问,江南萧一时没说话,他垂眸,喉头滚了下,低低道:“眼睛,为何蒙上了?”
江望津被他打断,解释:“赛神医给我敷了药。”
闻言,江南萧缓缓呼吸,这才后知后觉出这满殿的药味。
“嗯。”
江望津道:“赛神医说敷一晚,半月一次。”
江南萧‘嗯’了声,声线沙哑得不成样子。
黑色的纱覆在面上,衬得对方肌肤也愈发白皙,乌发散落身前,将他整张脸显得更小。
江南萧不自觉抬了抬手,他一只手便能将之覆盖。
江望津习惯了眼睛看不见,身边稍有动静他就能敏锐察觉。在江南萧抬手的一刹,他也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把人抓住。
“长兄?”江望津微仰起脸。
江南萧垂首,“嗯。”
“方才怎么不说话?”江望津指控道。
明知他看不见,还不出声。
江南萧默然片刻。
江望津便不同他追究了,“我想回榻上。”说着,他同对方伸手。
江南萧俯/身将他抱起,这一靠近,鼻端传来的药味更浓。江望津顺势回抱/住对方,低声问:“今日长兄回来得有些晚。”
他以为对方能更早回来一些。
江南萧道:“被绊住了脚。”他将硕丰帝令他主持庆天节一事说了。
江望津抓在他衣襟上的那只手骤然收紧,“什么?庆天节?”
说话间,江南萧把人放到榻上,“怎么了?”
江望津眉头微拧,他回忆着上一世庆天节中发生了什么,薄唇也紧紧抿了起来,“会出事。”
几乎瞬间,江望津便想到了硕丰帝的打算,后者并不清楚庆天节具体会发生什么,但他将此事交与长兄来办可并不代表看中。
这倒更像是想要找个由头刁难。
而硕丰帝选的庆天节就正好是一个难题。
西靖建立虽不久,但却是兵强马壮,先帝打下江山前便建立起赫赫威名。先后击退北狄、平定西夷,南蛮、东戎更是苟延残喘,早已对着西靖俯首。
上一世就是在庆天节时,八方来朝,京中出了不少乱子。
先是北狄大王子同南蛮圣女起了龃龉大闹揽星楼,后有东戎王子在盛会上不甚打死一名世家子,南蛮使臣无故惨死于驿站……
桩桩件件都异常棘手,当年
还牵扯进了几个皇子。也是那次,蔺琰从中设局,彻底斗倒了五皇子和九皇子。
江望津抿唇,硕丰帝不仅将此事交给长兄,还令其全权负责。届时倘若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最终责任就会落在长兄身上。
“是吗。”江南萧听他说着,若有所思。
硕丰帝既然有意刁难他,那就没有江南萧拒绝的余地。
江望津担忧道:“长兄……”
江南萧伸手拍抚他后背,“没事。”现在他们提前知晓情况,只需尽力避开即可。即便避不开,江南萧亦自有应对之策。
听见他一如往常般沉稳的语气,江望津心下稍安。
他仰着头,微微蹙眉的样子正好落在江南萧眼底,瞬间煨/热起来。
“仲泽。”
江望津应了一声,“怎么了?”
江南萧道:“我还未用晚膳。”
在赛清正过来之前,江望津是用了些点心的,现在并不饿。现下天色悄然暗下,正是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
“长兄饿了吗,”江望津喃喃,“那便去命人传膳吧。”
江南萧道:“不必。”
江望津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又将脸稍稍抬起了一些,“不是饿了?”
饿了,却又不传膳。
现在他面前覆了一层黑纱,眼皮上更是敷了药,根本无法睁开眼去看跟前的人,因而江望津并不能看见他,从对方眸中的情绪窥探对方的意思。
江南萧嗓音还在继续,不疾不徐,“是饿了。”
话题从这里又绕了回去,江望津即使无法视物,可也能敏锐察觉到周遭的气氛变化。
“长兄……”
江南萧往前倾了倾。
江望津闻见榻边传过来的动静,同样能够觉出有热/息在一点一点朝自己靠近。
“阿水。”江南萧低声唤他,语气说不出的亲昵。
与此同时,江望津感觉到从心/底升/腾出来的炽//热//忄青//感,是长兄带给他的。
江望津心下一沉,他口乎/口及都屏了屏。
旋即果然只听跟前人嗓音缓缓地道:“我帮你?”
简单而清晰的话音入耳,江望津指/尖/一/亶页。
不是让他帮他。
而是,对方要帮他。
江望津摇头。
“不行。”
江南萧抓住他的手,声音里带着点笑。
他说:“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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