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2 / 2)

正是因为不寻常,所以医生在出院的要求上也格外强硬。

被否决了,陈默也不觉得意外。

他靠坐着侧头,看着天刚微微亮披星戴月赶回来的人,开口:“宴哥。”

“先住两天。”席司宴掖了掖他的被角,周身气势收敛大半,“至少得把烧退下来。”

陈默的手碰到了对方的小手指,

没挪开,语气里却暗藏着不易发现的安抚,看起来漫不经心:“千头万绪让你一个人处理,我也不放心。”

席司宴在这一刻,紧绷一晚上到极致的神经绷断,又很快被另一种情绪淹没。

那是压抑太久,因失去的恐惧引申而来的愤怒。

在此之前,他需要维持绝对的清醒和冷静,才能抽丝剥茧找出合适下手的时机。

直到回来,看着眼前这个一晚上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活下来,此刻挨着他的手,不忘间接告诉他,他没事的陈默,克制的情绪骤然垮塌,愤怒烧灼,他捏了捏眉骨,才压下暴戾。并且不错眼地盯着人,才能稍稍缓解顷刻而来将人捆缚带走的冲动。

一整个上午,病房里不断来往着医生和护士包括警察。

直到正中午,陈默正在吃午饭,病房里再次热闹起来。

杨家来人了。

杨启桉和周窈茕也在。

“你要不想见,我让人打发了就是。”席司宴说。

陈默喝了一口营养师特地准备的汤,才缓缓道:“来不来,对我来说没什么所谓,让他们进来吧。”

进来的夫妻俩看起来比杨跖结婚的时候,又多了两分老态。

苏浅然拿了水果篮里的苹果,和陈默点点头去洗,避嫌的样子很明显。杨跖也没跟陈默寒暄,进来就直接找了席司宴,显然知道内情,并且脸色奇差。

“小默。”周窈茕小心翼翼递上保温杯,“这是我自己亲手炖的,你尝尝?”

陈默扫了一眼杯子,又看向自己面前的碗,淡淡开口:“我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放旁边桌子上吧,谢谢啊,费心了。”

周窈茕脸上闪过一丝失落,陈默只当没看见。

杨启桉还是一辈子改不掉好当人爹的毛病,开口:“你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你说你也是,非要自己出去跟人合伙做那个什么新锐,得罪了人还不自知。你前段时间不是帮着你哥保下了公司吗?要我说,你还是回来……”

陈默打断:“那是为了爷爷,不为其他任何人,你想多了。”

杨启桉面露尴尬,见陈默又低头,话都懒得再说的样子,只好自己找补:“我们今天也要去看你爷爷的,医生说情况稳定。”

陈默终于肯施舍一个眼神过去。

杨启桉觉得找回一点脸面,立马又说:“这次要不是阿宴那孩子帮忙,你指不定吃多大亏。那个下手的人抓到没有?”

陈默古怪看向他。

下一秒倏然扬起笑意,“人是没有抓到,怎么?杨跖没舍得告诉你们,这一切都和你们的小儿子脱不了干系啊?”

眼看夫妻俩脸色从怔然,到震惊,到不敢相信,陈默内心还是免不了腾起一点报复一样的快感。

五年前就说过不再在意,不会来往。

可陈默依然乐意看见夫妻俩发现一心培养,期待的那个高傲耀眼的儿子早已踏足深渊的表情。

原来,自己卑劣依旧,过去那一世并非

对自己全无影响。

认清这一点,陈默顿时失了兴趣。

他放下勺子,才觉手背一阵刺痛袭来,下一秒就察觉有人快速过来,一手压住他手腕,紧皱着眉,另一只手去按床头铃,声音低沉安稳:“滑针了,别乱动。”

陈默看着自己手背上昨晚留下的那个针眼,以及已经隐隐从纱布条底下冒出的血色,察觉滑针可能就是刚刚他不自觉手上用了力。

陈默任由席司宴按住自己,突然开口:“让他们出去吧。”

席司宴看了他一眼,没说其他,只是嗯了声,然后回头示意保镖把人请走。

夫妻俩本来还在震惊当中,不知道陈默为什么突然滑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赶客。

杨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突然说:“陈默,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为了维护杨舒乐才没有告诉爸妈的。”

“所以我替你说了。”陈默直直盯过去,眼神冷淡自厌:“我不在乎你的理由,我只是通知,他既然找上我,我就不管他是谁的儿子,也不管他是谁的弟弟。现在,你也滚出去。”

杨跖面对如今陈默的态度,再没有愤怒,只是无尽的沉默和欲言又止。

该走的人都走了个干净。

护士到来之际,席司宴坐在床沿,伸手捂上他的眼睛,在他耳边说:“好了,都走了,别看。”

陈默听见护士笑着说:“陈先生还怕打针?”

陈默任由眼睛被缚,随意嗯了声。

同时也隐约清楚。

席司宴让别看的,不是针,只是那些不该影响自己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