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喝茶。”
“喝什么茶,你倒是没什么话想要跟我解释的。”陆母瞪他一眼。
陆熵坐回去,双手交叠而握,对峙的气场丝毫不输:“我还没有问您,不是跟我爸好好的在国外旅游,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没打声招呼。”
陆母冷笑:“那也比不过你一声不吭把雪洱接到家里要来的突然,要不是小砚跟我说了这事,你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听到熟悉的名字,迟雪洱才明白陆母突然到来的原因,原来是顾砚。
陆熵曾经跟他说过顾砚是个靠不住的花花公子,嘴上比下面还管不住,看来果然如此。
陆母又说:“要不是今天亲眼见到雪洱在这里我还不信,我倒是奇怪你怎么突然改了性,之前不是对联姻的态度特别不屑一顾,三十岁的人了还一直说什么对婚姻没有兴趣,害得妈妈以为你还在为了那个谁……”
“妈。”陆熵放下茶杯,抬眸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
陆母噤声,也意识到在迟雪洱面前说这些不太合适,侧身看了看。
迟雪洱正在喝陆熵给他泡的茶,就着盘子里的小点心,浓密的睫毛低垂着,白嫩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吃得斯文又秀气,看起来对他们母子的对话丝毫不关心。
太可爱了,又软又乖的,看得陆母慈母心泛滥,又抱上去把他蹂.躏了一番。
再后来对话好像又进行到他们已经领证这件事上来,虽然陆母早在他们下楼前就被宋叔提前告知了此事,但亲眼看到他们手上的结婚戒指,却也还是止不住的心潮澎湃。
真不愧是她的儿子,要么不做,要做就是如此一鸣惊人。
谁能想到一个月前还清心寡欲地说着不考虑结婚的男人,竟然这么快就把老婆带回家,还轻轻松松地把结婚证给领了。
要不是她足够了解陆熵的性格,任谁看这都有点像一场过家家似的儿戏。
陆母也喝了口茶,端庄道:“既然已经领了证,那婚礼也该安排上,你们是什么想法?”
听到婚礼两个字,迟雪洱差点被茶水呛到,下意识看向对面的陆熵。
男人的反应却比他想象中平静,半垂着眼一言不发,漫不经心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迟雪洱有些心慌,害怕陆熵真的有要举办婚礼的意思,可是这件事在他看来却实在没有必要,不过是一年有效期的婚姻而已,真的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而且像他们这种豪门,办的婚礼肯定是要往最奢华盛大的级别上靠拢,说不定还要上各种头版头条弄到全城皆知,婚礼上有关他的影像资料可能也会在网上大肆传播。
这样一搞,协议结束后他的私生活可能都要受到影响,他最期待的“平静养老生活”也就基
() 本泡汤了。
迟雪洱无论如何都不想让这样的事发生,惴惴了一会,勉强想出一个还算过得去的理由:“阿姨,我觉得婚礼的事还是先缓缓吧,我马上就要开学了,大一的学业比较忙碌,到时可能也没有太多精力来配合婚礼。”
陆母正在畅想婚礼的兴头上,闻言人都懵了下,也立刻想起来迟雪洱目前还是个在读大学生的事实。
虽然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但实际上却仍然是个没踏入社会的孩子。
这样一看,怎么突然觉得是她们家儿子在老牛吃嫩草?
既然如此,婚礼的事也只能先这样暂时搁浅了。
陆母又坐了一会,便起身说要离开,她这次来的临时,陆宅还有事等着她去处理,也不能耽误太长时间。
陆熵跟迟雪洱一起出去送她,走台阶时迟雪洱脚下不小心踩空一层,被陆熵一把拎到怀里,这才避免摔跤。
“注意脚下。”陆熵低声提醒他。
迟雪洱“哦”一声,趴在他胸口往下面瞅了眼,吓得心脏乱跳。
已经走到车边的陆母转身时刚好看到这一幕,陆熵的手还握在迟雪洱腰上,高大挺拔的身躯与怀中人的苍白纤细衬出强烈的对比。
一个冷漠深沉,一个清秀温润,明明是不相干又全然矛盾的气质,可站在一起的画面却又让人觉得有种微妙又和谐的般配感。
陆母默默看了会,颔首示意司机先把车门关上,走上去将迟雪洱拉到旁边。
“阿姨?”迟雪洱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陆母嗔怪:“还叫阿姨呢,不改口啊。”
迟雪洱愣愣,跟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明白过来,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皮:“……妈。”
陆母拍拍他的手,凑近一些问:“妈问你个事,你跟陆熵是不是已经睡一个房间了。”
“嗯?”迟雪洱眨眨眼,不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诚实回答:“是的,我之前的房间出了点状况,还没整理好,现在是跟陆熵住一起。”
陆母并不关心他原来的房间怎么样了,只知道他们两个现在的确是一起睡了,先是觉得欣慰,随即脸上又露出一点忧色:“陆熵他粗鲁吗?”
迟雪洱摇头:“不啊,他很温柔。”
“是吗。”陆母挑眉,满意点了点头,抬眸看一眼后方的陆熵,一米九的大高个,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身材,再看看她身边瘦瘦弱弱的迟雪洱,怜爱欲再次急剧爆棚。
不放心地继续嘱咐:“光是温柔还不行,这种事还是要考虑承受情况,你从小身体就不好,三天两头的生病,一定要加倍注意,如果不想要就直接拒绝他,不要顾虑他的心情,知道吗?”
陆母操心到话匣子完全停不下来,迟雪洱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的,隐约感觉他好像听懂了,但又不太懂。
最后干脆直接放弃,只睁着迷茫的双眼乖乖听着。
一番折腾已经到了中午,陆熵没在别墅吃饭,直接驱车去了公司。
又是迟雪洱一人孤独地用餐,慢吞吞吃完后,还是像前几天那样在落地窗前对着外面的花园画画,他最近每天都会抽空画上几笔,快要开学了,他要尽快找找手感。
入了秋的天气,下午两三点的阳光温度也刚刚好,透过落地窗的玻璃,晒得人懒洋洋的,迟雪洱画了没多久就生出了困意。
用手背在眼睛上揉揉,精神不足地打了个哈欠,眼圈也红红的。
自从来到陆熵这里,他因为没什么事干,就养成了睡午觉的习惯,现在一到点就会犯困,强撑着也画不出什么,干脆放下画具打算去楼上睡会。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窗外暮色四合,光秃秃的枝丫上蹲着几只黑色的鸟,偶尔嘶哑地叫上两声。
除此以外周围几乎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整栋别墅都静悄悄的,迟雪洱最讨厌在黄昏时醒来的这种感觉,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巨大的空虚和孤独感像是一头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将他吞没的猛兽。
他一点都不想在这种环境里呆下去,跳下床匆匆跑出房间。
因为平时这个时间都只有他一个人,他压根也没想到要注意外面,以至于门刚打开整个人就像个小炮弹一样直直撞到一堵肉墙上。
“啊!”
“没事吧。”
迟雪洱吃痛的声音与一道关切的男声同时响起,他愣了愣,不太敢置信地抬起头。
视野中清晰地映出男人的面容和五官轮廓,因为俯视的原因,双眼皮很深,眼尾的弧度向下,目光似乎也因此变得特别柔和。
迟雪洱呆呆的,脑子还有些没转过来:“你怎么回来了?”
陆熵:“工作处理完了,之前不是说过忙完就早点回家陪你。”
有说过这样的话吗,迟雪洱不记得了,可不管到底有没有,对现在的他来说,陆熵的出现都无疑是惊喜大过意外的。
就像一块巨大撞击而来的陨石,填补了他此刻内心最荒凉冰冷的空缺。
迟雪洱静静望着他,鼻尖酸涩:“陆熵……”
这一声“陆熵”有点颤抖,声音里似乎有水,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来得更软,更加动听。
陆熵抓着他胳膊的手紧了紧。
此刻他眼中的迟雪洱就像一朵被大雨浇透的细弱小花,蔫耷耷湿漉漉,漂亮的眼睛蕴着水气,鼻头也是红的,浑身都散发着想要让人宠爱他的脆弱气息。
陆熵黑眸中颜色变深,声音沉到沙哑。
“要我抱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