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赛亚没有见过黑医。

虽然这位干着恶心勾当的“医生”的详细资料,在他第一次查到这个家伙存在的时候，就已经被兔子们完完整整放在了他的茶杯边。

按客户需求寻找“玩具”原材料、贩卖低等平民、倒卖劣等精神安抚药剂……

只算是恶心的劣等贱民，在这个世界有数以百万计这样的存在,黑医在其中甚至连“邪恶”都排不上号。

唯一比较特别的是，他对自己的外表长相保护得十分严密，连兔子都没有查出他真正的样子。

不过想要搞清他的行踪还是轻而易举，哪怕黑医极力隐藏,兔子们还是查到了对方在莱卡星的新据点——以赛亚现在踏入的这间小店。

总而言之，要不是他所做的事情正与流入市场那对兔耳有关，以赛亚根本不会低头注意到这种低贱肮脏的家伙。

不论对方是男是女，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谁会在意脚下匆匆而过的小虫究竟是雄是雌呢？

可现在……

以赛亚红色的眼睛如同被光照射的宝石的,呈现出一种过分明亮、甚至到了恐怖程度的透亮鲜红。

被妥善打理得顺滑闪亮的白色短发扫过唇边，露出他向上勾起的嘴角，隐约勾勒出一个带着癫狂意味的微笑。

可现在……这家伙居然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这种因外貌被“挑选”、因身体被觊觎的恶心感,如同毒蛇滑腻鳞片从身上缓缓爬过，以赛亚繁复华丽衣物下的身体都在微微发着颤，耳边响起了尖叫的幻听，他自己的声音,歇斯底里。

随之而来的巨大愤怒和心脏不断翻滚的深深恶意，简直要冲破身体,化作怪物将对方一口吞噬。

很好……很好！

但是忍住……以赛亚,忍住,千百倍让这卑贱之人感受到的痛苦，才足够作为她冒犯的赔礼。

苍白皮肤将雪白发丝衬出惨白的色泽,两点鲜红的眼眸镶嵌其中，如钻石般熠熠生辉，眸光简直亮到了让人感到不适的程度。

以赛亚不得不闭眼平复了一下心中的阴冷恶意,但再次睁开眼，却正好对上这个贱民上下打量自己的眼睛。

……

我要把她捆起来，用竹签插进她的眼睛里，一点点转动直到把那对冒犯自己眼珠子完全搅成碎块……我要把她的皮慢慢剥下来，用烫红的金属钳把她的肉一块块揪下来……

以赛亚严密包裹在手套里手指因汹涌的恶意微微发着抖，他鲜红的眼睛直直盯着林朝雾，颧骨处雪白的皮肤上莫名泛起红晕，病态而艳丽。

“请开始吧，医生。”他语气轻柔。

雪白的兔子，带着恶意张开了带着利齿的嫩粉色嘴巴，等待猎物进入陷阱。

.

林朝雾收回视线，感觉这位病人的情况稍微有点棘手。

在不进入深层精神力的简略感知检查中，她发现眼前这位青年人与伊恩、诺埃尔乃至裴霖

都不同。

他身上也包裹着线一样的黑色污秽，但呈现一种无规律猛地增多、骤然显现出来的状态，显然污秽状态和对方的心情有着很大的联系。

而在对方进房间进行面诊的短短时间内，那阴阳怪气又喜怒不定的脾气，给了林朝雾很深的印象。

……伊恩曾经说过，到精神游离晚期后，情绪和性格会因为身体持久的痛苦，发生较大的改变，负面的那种。

“冒昧请问一下，您的脾气……以前就这么不好吗？”

林朝雾看到对方鲜红色的眼睛瞬间睁大了，感觉自己这么问可能会有点冒昧，于是想了想又改口，试图更加婉转地表明意思：“我的意思是，您现在会不会感觉精神压力比较大，心情比较难以控制……就是说，现在和以前相比，脾气是不是变差了呢？”

对方依然没说话，而是缓缓歪头，鲜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颧骨处的红晕愈发明显。

林朝雾顿了顿，觉得这样说听起来似乎也有的点问题。

想要解释一下，自己是履行医生对病人身体状态进行详细询问再诊断的职责，但对上对方仿佛玻璃珠一样无机质盯着自己的眼睛，也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精神游离情况确实会让病人有比较大的情绪起伏，看来没办法沟通，还是直接进行治疗，用精神力场进行检查吧，林朝雾无奈地想。

又是一个特别的医疗案例，或许以后还有这样因为精神游离而情绪变化多端的病人，到时候就该直接治疗。

记住了。

“请您伸出手吧。”感觉气氛有点紧张，林朝雾便放柔了声音，试图安抚对方。

青年直直盯着她，颧骨上的病态红晕，明显到了林朝雾担心对方是不是发烧了的程度。

林朝雾看一眼对方的衣物，很清爽，没有淋到雨。

青年盯着她，突然缓缓坐正身体，轻抬起下巴，雪白的长睫轻微垂下，微眯起眼，傲慢而美丽。

他声音放得很柔，尾音长长拖着，缓缓消散在大雨天湿润的空气里，显得甜蜜而绵软，又莫名意味深长：“……为什么呢？”

“进行精神安抚是需要皮肤接触，请放心，我刚刚做过皮肤消毒了。”林朝雾看了一眼对方将华丽而保守的衣服，以及手上的带着的白手套，耐心解释着。

“这样啊……”

青年依旧维持着那种嘴角勾起到夸张，却看起来一点笑意都没有的诡异表情，鲜红的眼睛依旧直直看着她，一只手则捏住另外一只手上白手套的指尖，缓缓将它剥落下来。

……简直像在剥着什么生物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