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意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伸手想碰,又怕笔墨还没干,“这个花钿,是芙蓉花。”
薛沉景微妙地一顿,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过来,薛明渊应该是没见过她点芙蓉花钿的模样。
他眼神微微闪烁,试图蒙混道:“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点芙蓉花钿一定很好看,事实也证明,确实很好看。”
虞意像是被他说服了,扬眸对他笑道:“你画得确实很好看。”
薛沉景盯着她的笑颜,摇头道:“不对,是画中人好看。”
“好看,都好看。”摊主忽而在旁插话进来,竖起一根手指隔空点一下花灯,“公子的画技好。”又竖起
另一指隔空点一下虞意,“姑娘长得也好。”将两指合到一起,“两者结合到一起,可不就是好上加好吗?”
摊主的嘴巴如同抹了蜜,继续道:“两位站在一起可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虞意都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薛沉景睁大眼睛朝摊主看过去,认真地询问:“真的吗?”
虞意:“……”
摊主大约没料到有人会把这种客套话当真,怔愣了一下才点头道:“当真当真,月神娘娘庙前,可不敢说假话。”
薛沉景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子放进摊主的盒子里,哗啦啦的碎银落下声,把摊主都惊呆了。
虞意实在看不下去,抓住他的手匆匆将人从花灯摊前拽离:“快走吧,别妨碍了摊主做生意。”
摊主回头看一眼满盒的银子,叫道:“哎,不妨碍!公子留步,你银子给得实在太多啦!”
薛沉景被虞意拽着往前走,他垂眸盯住那只抓住他的手,虞意的手心温软,手指纤细,他只要轻轻收拢五指,就能将它握进手心里。
可惜这只手牵住的人却是薛明渊。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真正牵住的人,是他。反正她从今往后,真正面对的人,是他,也只会是他。
薛沉景指尖动了动,反客为主地挤进她的指缝里,收拢,握住。
虞意脚步顿住,扯了一下手,没扯回来,无言地回头看向他。薛沉景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这一刻,他看上去竟真的和薛明渊没有什么不同了,礼貌而温和地问道:“我可以牵你么?”
虞意用目光点了一下两人交缠的手指,她抽都抽不出来,“你已经牵了。”
薛沉景便略微低下头,双眼被花灯烛火照得清透,里面倒映着她的模样,语气温柔而又让人难以拒绝,说道:“那能别甩开我么?就当是我画出这一盏灯的奖励,你看,鹤师兄也很喜欢它。”
鹤师兄在灯杆上用力点头。
虞意打量着这样的他,心中竟有了几分动摇,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薛沉景,还是他真的就是薛明渊?
路上都是提灯往回走的人,大家成群结伴,相携而行,欢声和笑语热闹地漂浮在移动的灯火中。独自一人走的话,真的很寂寞。
虞意被他牵住,再次抬步往前走的时候,便没有拒绝。
薛沉景一手提灯,一手牵着她,他体内两火回归,身体已经不似从前那般阴冷了,身上已经有了人的体温。
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相贴的皮肤上渐渐晕开了更热的温度。
月神娘娘庙距离奉盛县并不远,走回去也就半个时辰左右,这还是在节日当中,大家边走边玩的情况下。
节庆之日,城门关得晚。城中亦是灯火辉煌,商铺酒楼都还在营业,沿街摆满摊贩,有不少杂耍艺人当街表演。
一直到进了城,他都还不愿意松开,虞意只好道:“我手心出汗了,不舒服。”
薛沉景这才牵着她走到街边,将花灯放到地上,松开她的手看了一眼,然后捏住袖摆一下一下将她手心里一点潮润的汗气拭去。
虞意看着他专注而温柔的表情,心中动摇地更加厉害,不确定地喊道:“薛明渊?”
薛沉景动作微妙地停滞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轻声应道:“嗯?”
真的是薛明渊吗?难道是她先前感觉错了?
虞意还想再说点什么,余光从他肩侧望出去,忽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略微侧过眸,只见一个年迈的身影拉拽这一个郎中模样的人,急匆匆地从人群中穿行而过。
那张生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焦急,在灯火的映照下,还有未干的泪痕。
“李婆婆?”虞意诧异道,抽手朝着李婆婆离去的方向赶去。
鹤师兄立即扑腾翅膀追上,薛沉景挥袖将花灯收入储物袋中,也跟着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