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视频流出来之后,舆论开始一边倒,几乎所有人都站队灯光师,对秦一隅谴责、谩骂。
祸不单行。
就在这节骨眼上,无序角落的鼓手大成突然发了条微博,配图是无落某首歌的播放页截图,滚动光标正好落在这两句歌词上:
【你还是一样没半点分别】
【骄傲的细胞早晚会癌变】
吃瓜网友和无落粉蜂拥而至。
当初退队事件的导火索就是秦一隅和鼓手大成在livehouse爆发冲突、公然互殴。后来演出中断,两人都被带去了派出所。而这一次下场内涵,也牵扯出秦一隅和前乐队的瓜葛。
[前队友都忍不住下场锤他了。]
[他人缘是真差,三年前就没人替他说话,现在也是,B组三支乐队这么多人没一个站他的]
[别说B组了,恒刻都闭麦了,塑料队友情]
然而,就在参赛乐手集体沉默的时刻,第一个发声的人出现了。
任谁都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执生乐队的主唱倪迟。
他直接转发了灯光总监那条控诉的微博。
[@倪迟了吗:他不过是差点被激光照瞎了眼睛,你可是狠狠破了点皮啊!]
他还特意在最后加了一个比“嘘”的emoji。
这一举如同平地惊雷,微博直接炸了锅,没多久[倪迟内涵]就上了热搜。
[死都没想到居然是倪迟第一个下场……他不是S组的吗?没记错的话是B组的竞争对手吧]
[对手都发声了,这反倒有几分可信了,那他说的“他”是谁?秦一隅?]
[是南乙,路透拍到过好多次他戴眼罩,是眼睛受伤。他昨天也外出了,戴着墨镜,应该是去看眼睛的,信息对得上。]
[操,所以秦一隅是为南乙打的人???]
[虽然这个场景有点地狱……但是秦南自乙姐又捡到了!]
而倪迟的微博也迅速吸引了大批火力,不少网友嘲讽他博眼球,也有所谓粉丝跳出来指责他。
[我说你是不是疯了?这个时候趟浑水想是想把整个执生都拉下水是吧?他们B组都没吭声你急什么?你哥不能发就非得你下场?]
谁知倪迟还专门回复了。
[@倪迟了吗:谁允许你提我哥了?你猜他为什么不能发?去问问CB节目组啊?你们应该挺聊得来的,都喜欢捂乐手的嘴。]
那粉丝仍旧嘴硬。
[这样是为你们好!你情商低别拖累你队友……]
可打脸来得更快,几分钟后,执生乐队的贝斯手尼克就转发了倪迟的微博。
[@尼克迟早养金毛:如果我是小乙的队友,绝对不止打两拳哦。]
秦一隅的黑粉闻着味儿L跑来怼他。
[打人还自豪了?要是对方直接报警,qyy现在就在派出所了!]
[
@执生芮游Ray:他不报警是因为他也动手了,这属于互殴,报警的话两个人都得受罚,或者调解,哪有直接在网上升堂来得痛快呢?]
鼓手芮游的突然出现,更是令一众执生粉都惊讶无比,因为她是出了名的高冷,很少上线,也不喜欢发表观点。
明明是对手,却在最紧要关头顶住炮火站了出来,发出声援,在任何一场比赛中都极为罕见。
而从他们这短短几句话中,乐迷拼凑出更多的真相。
[所以B组是被强行闭麦管了?太恶心了吧,南乙的眼伤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还要用激光?激光笔扫一下都有可能造成永久性视力损伤,更何况是舞台上的激光]
[怪不得qyy憋到现在还不出来说话,这要是换之前早就开大骂人了,原来是手机被收了()]
[别说了,qyy的微博号三年没上了,我怀疑他密码都忘了]
[是不是因为哥哥没办法说话,所以小迟才受不了发作的?就是想替哥哥所在的组发声?双子宝宝真的好好哭]
也正是因为倪迟这一举动,在单向的舆论场撕开了一个口子,让另一派声音能够有底气参与进来。
沉默的泥石开始松动。
刚结束复活赛的前C组乐队也都纷纷上线,点赞了倪迟的微博,碎蛇乐队用官号在灯光总监的微博下质问。
[@碎蛇乐队:我们和南乙相处过,他的眼睛很畏光,之前的舞台也避免使用激光,您为什么要用?]
程澄则直接发了一条微博。
[@吉他手程澄:我一直听错歌词了?还以为写的是“嫉妒的细胞早晚会癌变”。]
Uka则给他评论了一个微笑表情。
[程澄不是无落粉吗?这……]
[团粉转毒唯的回踩罢了hhh]
碎蛇乐队的评论很快被顶上该总监的热评,五分钟后,原博做出了回复。
[@舞美灯光师Kevin:所有舞台的灯光设计都是经过乐手们同意的,激光也是常用灯光。乐手眼睛出状况时,我作为总监第一时间上前关切,积极解决问题,却反被殴打,这应该吗?]
在他的二度回应之后,营销号和水军也纷纷出动,模糊事件焦点。
一篇所谓“业内人士”发表长文,标题是[幕后工作人员被明星“职场霸凌”的一生]。
文章以这次事件作为引子,又加入了许多曾经的真实案例:诸如场记被演员呼来喝去、合作方被言语侮辱等等,真与假掺在一起,又施以春秋笔法,将倪迟等一众声援的乐手扭曲成欺压幕后工作人员的霸凌者。
他在结尾处这样写到:
[台前的艺人天然拥有话语权,有万千拥趸为之冲锋陷阵,这种天然的不平等让幕后工作者的声量显得尤其弱小。
或许在此事件上,双方都有些许过失,但我相信一个灯光师绝不会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恶意布光,这得不偿失,同为打工人,我会无条件站在弱势方。
]
这一篇长文极其精准地把握了人性。
将真正处在被动一方的参赛乐手和有钱有势的明星画上等号,利用了大众对“打工人”的天然共情,混淆视听,操控情绪。
所有人再次陷入泥沼。双方各执一词,各有立场,这场风波彻底变成了一场看不清真相的罗生门。
结束完采访,南乙重新戴回墨镜,走在前面,秦一隅独自走在最后。
他发现后,特意等了等,直到与他并排。没问为什么,也没说话,他只偏了偏头,看向垂着眼的秦一隅。
秦一隅收回注意力,也望向他。
在这个对视中,南乙露出笑容。他清楚现在的秦一隅压力有多大,因此不想再聊任何不愉快的话题,只想开开玩笑,让他开心。
“你该不会又高兴得要晕过去了吧?”
然而秦一隅不再像之前那样开玩笑装晕倒,只是默默盯住他,眼神中的光点摇晃、闪烁。
这副疯狂、尖锐、满不在乎的外壳明明撑了许多许多年,任凭受多大的伤、多少苦头,都不曾有一丝裂痕。
可现在,它却轻而易举地剥落了,落在南乙的脚边。
两秒后,秦一隅垂眼笑了出来。
他低下头,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头,又放下比了个圆圈、分开——这是南乙对他打的第一个手语。
南乙愣了一秒,也笑了。
他望着南乙露出的尖齿,有些出神,慢慢地垂下了手。
[笨蛋。]
[我喜欢你喜欢到昏了头。]
无论是他当初的胡乱猜测,还是真正的含义,在这一刻,似乎都恰如其分。
与此同时,尤引乐队的三人忽然跑了过来。
“小迟发微博了。”阿迅头一次表现得这么着急,喘了口气,继续道,“还不止,还有好多人。”
“好多人?”迟之阳不解,急匆匆抓住他手臂,“什么情况?”
李归替阿迅着急,接过话头说:“这都不是最要紧的,刚刚我偷偷看了一眼,有一个营销号发了录音!”
“录音?”
“对,就是南乙眼睛受伤中断彩排的那次,打起来的录音!很完整,有三分多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