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问夏做梦都忘不了那天,以为还有希望的那天。
深冬冷风呼啸,雪花刚飘完地上还融化,一片白。
掉进眼里的,也是冷。
她还是穿着裙子,和十几岁的时候没什么样,很爱美。
面前的男人在稀白的背景下面容更加寡淡,周遭的气质也是。他视线低垂,身后的阳光那么好,拦在他眼睫下却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喻问夏呼吸变得急促,垂在身侧的手蜷了下,喉咙堵住。
他看着她垂眼,又看着她紧绷的脊骨,喉结微动。吐出来的声音低沉平静,哑意微不可查。冷冽的屋檐下,晏一靠前一步,脱下自己的大衣裹在喻问夏瘦削的肩膀上:“穿上。”
她鼻尖是红的,眼尾也是,过于宽大的衣服让她看着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滑稽小孩。晏一重新审视了一遍,喻问夏白皙的小腿裸露在外面,空荡荡的大衣只能挡风,不能保暖。
她之前说过膝盖疼过一次。
晏一不知道喻问夏怎么这么犟,他后撤一步,单膝着地蹲在了她的面前。喻问夏一直很喜欢握着他的手,永远都是暖的。
从小就喜欢牵着。
他手掌捂上喻问夏的膝盖,很轻的揉了下。
她最喜欢的温度一下变得滚烫,顺着心脏灼烧尽每一滴血液。感觉到手掌下的僵硬和她抖的那下,他说了声别动。
“天冷,会疼。”晏一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和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一样。
喻问夏呼吸发闷,她忍住弯腰的动作,手握成了拳,喻问夏僵硬着腿倒了一步,身上的衣服跟着晃荡。
传进耳朵里的是一声吸鼻声,很轻,不像是在哭。
晏一掀起眼皮,眼前的人动作比他快一步,清甜的香水味下沉,喻问夏抱着膝盖和他一样蹲了下来。
深灰色的大衣堆积在了地面,两人之间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喻问夏很瘦,抱起来的时候只有很小一只。
现在正在歪着头和他对视,眼里的氤氲是强行往下压,她不怎么好看的笑了下,语气很认真:“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晏一眉心锁着,漆黑的瞳孔看不透情绪,听见了喻问夏的声音,太阳穴像是有什么要炸开,五脏六腑都被一只带刺的手掌捏住,使劲的捏住,翻来覆去的往里扎刺。
“喻问夏,你在说什么。”他念了她的全名。
“嗯。”她指甲扎进了手里,美甲还是让他挑的款式。喻问夏想到那个身影眼前就模糊,她仰了仰脖,语调比刚才还轻:“哥,你要和别人在一起吗。”
晏一盯着她,膝盖和地面接触的发凉,他看到喻问夏回过头来时唇角已经不怎么在意,她又问了一遍:“是吗。”
跟在和自己较劲一样,喻问夏自己说:“不行。”
“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晏一盯着她精致的脸庞,逐渐清醒。
他背后是冷风,可惜四周无壁,给喻问夏挡不了多少。几次呼吸的时间,晏一站了起来。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毛衣,柔软的抵在下巴处,下颚弧线却绷很紧。
“你也知道你叫我的是什么。”
喻问夏呼吸重了一瞬,掌心的疼痛甚至感觉不到,血凝固之后卡在指缝里恶心的难受。
她想和他一起站起来,脚下发麻,冷的快没直觉了。喻问夏不心疼晏一,揽着他的外套裹的更紧了些。
起不来干脆就不起了,她往衣服里面埋了埋,鼻息间全是他身上冷松的味道。
“哥。”
过了两秒,喻问夏又来:“我叫你哥啊。”
她抬起脸,笑眯眯的、无比确定的:“和我接过吻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狂风大作,不知是屋檐上积的雪还是又开始了,反正喻问夏看到了落在他毛衣上≈
0;白色。
她无视了晏一越来越沉的脸色,轻松的反问:“不是吗。”
是真的下雪了,因为雪花砸在她的脸上了。地上也是,化不开的地方时白,化开的地方就是一抹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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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喻问夏开始想之前对她那么好的晏一哥哥去哪儿了,他才不舍得让自己哭,才不舍得让自己蹲在这里挨冻。
小时候也是这样,她不开心的时候会蹲在地上写东西,然后全部擦掉。剩下的就只有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