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她大概用尽毕生胆量和勇气,用路边捡起的防身砖头,恶狠狠朝流氓砸去,在骂骂咧咧声中抓起女生的手转身就跑,再寡不敌众地被捉住拖回来。
时至今日她仍不敢想,如果不
() 是徐榄来得及时、如果不是他疯了一般将带头的人打到鼻骨骨裂而昏厥(),后果会是怎样。
而当时作为她的男朋友◎()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听闻表姐出事姗姗来迟后,再见到她的第一句,就是那句“现在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吗”。
沈初蔓当然清楚错在于她。
段以珩曾经无数次和她吵架、警告她不要半夜逃出校外,她也无数次嫌麻烦地拒绝对方的坚持接送。
但在出事的那一刻,沈初蔓仍旧希望对方能察觉她的恐惧与无助,也曾渴望能得到哪怕一声问候,哪怕仅仅只是无声的拥抱也好。
十年前的段以珩给不了这些,所以她提出分手。
十年后的段以珩要为此道歉,她不认为这有任何必要、也并不打算接受。
噩梦般的回忆不断在脑海闪现,沈初蔓咬着牙不肯服输,眼泪仍不受控地滑落:“你要是真觉得抱歉,不如和我老死不相往来——”
“沈初蔓。”
见她视线躲避,段以珩不许她逃地步步紧逼,喉中突出的每个字皆是宛如泣血:“那天爆炸后我一度失去意识,眼前全是你身影,以至于在医院遇到你,我第一反应甚至是大脑出现幻觉。”
滑落眼泪撕扯在场两人心脏,段以珩忍不住抬手,想替沈初蔓拂去眼角泪意,嘶哑道:
“当初先招惹的人是你,现在又不想要就随意丢弃吗。”
在段以珩指尖堪堪要触碰到她面颊时,沈初蔓应激般猛地挥手拍开,甚至因为动作太急而挥扇到男人脸上。
她讨厌在外人面前表露软弱,也决计不当作茧自缚的人,为此不惜做恶人:“是,我不要你了。”
“段以珩,你别太可笑了行吗,”泪眼婆娑中,沈初蔓抬眼看向段以珩,一字一句道,
“十年都过去了,我们早就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任何重来的机会。”
“......“
绝情冷漠的话轻易将人刺得千疮百孔,果然段以珩如愿地不再开口,在沈初蔓长久地拒绝交流中,终于沉默着转身离开。
沈初蔓靠着墙,久久难以平复情绪,艰难将过往重现的糟糕记忆从脑海排除,再一次警告自己不许再哭。
妆不能花,更不能在外面丢人——
“......怎么又在哭。”
无奈低叹和眼前笼罩的黑影同时落下,沈初蔓在抬眼看清来人是徐榄时,清楚感受到熟悉的庆幸和心安,勉强压下的委屈和眼泪又复涌而上。
大概只有徐榄,她才不怕被撞见狼狈与软弱。
也只能是徐榄,她才能感受到永远被包容、被保护,才能不必时时刻刻强撑坚强。
无缘由的泪水决堤,沈初蔓终于能放心地大颗掉眼泪时,还抽空发泄坏脾气,吸吸鼻子嗡声道:“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的?”
“是,你妆都花了。”
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带着不算好闻的消毒水味,声线温柔平和,只是寥寥几字,都在安抚着沈初蔓激动不安的情
() 绪。
徐榄微侧着身体,挡住埋头不想被人发现的沈初蔓,从口袋中拿出手帕,半蹲下身和她平视。
“这是我一周内第二次见你哭了,“男人语调一如即往的温和,用柔软丝帕拭去她脸上未干泪痕,再开口时有几分无可奈何,
“你是水做的吗。”
沈初蔓吸吸鼻子,垂头乖乖任由徐榄给她擦眼泪,娇气又不甘心被调侃地鼓起腮帮子,瞪着通红的眼睛看人:“谁要你看啊,走走走——”
“小七。”
空旷走廊里的四目相对,沈初蔓直直望进男人柔和双眸忽地黯然几分,动作堪称温柔中,嗓音微微发哑:
“如果他总让你难过,那就不要喜欢他了,好不好。”
“......”
不知为何,当看着徐榄眼底满是她身影,熟悉的和煦笑意被复杂的沉痛所替代,沈初蔓无言愣愣看人,心脏却忽地莫名刺痛着。
印象中,徐榄永远是笑眯眯的、危难时回头总见他站在身后的安心存在。
沈初蔓从没想过,男人也会流露出如此深切的脆弱与悲伤,一时甚至让他眼底的她都感同身受到那份难过。
直觉告诉沈初蔓,这份软弱的悲痛来源近在咫尺,可一向伶牙俐齿的她却突然哑口无言,只能匆匆抓过手帕胡乱在脸上擦,三两下后重新丢回徐榄怀里,随即落荒而逃。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临阵逃脱的缘由,究竟是因为徐榄眼底的感伤,还是伤感背后的其他秘密。
-
“......你今天怎么回事啊,都发呆多少次啦。”
傍晚时分,火锅店的小包厢充斥着勾人的香辣气味,热雾腾腾中,杨翔忍不住出声打断又一次出神的沈初蔓:“特意准备的接风宴,你这么不给面子,我可太有挫败感了啊。”
“没,我挺爱吃的。”
沈初蔓心不在焉地用长筷夹起涮牛肉,满脑子都是白天徐榄的悲伤目光,心里越发在意,整个人在座位上坐立不安。
她是心事憋不住的性格,忍不住扭头看向身旁好友,委婉道:“小翔翔啊,我有一个朋友最近遇到点事。”
“......啊,你怎么了。”
“都说了是我朋友,”沈初蔓不满地瞥人一眼,在对方显然不信的眼神中,继续道,
“她有个从小玩到大的哥哥、或者是好朋友吧,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开始在意一些以前从不关注的方面。”
反正杨翔不认识徐榄,就算知道在说她的故事也对不上号。
谁知杨翔一听这个突然不困了,兴冲冲地凑过来追问:“你指的是哪些方面?”
“嗯——比如以前不会关注他的手和喉结很好看,以及身材似乎也很不错?”
回忆着过去两天经历种种,沈初蔓眯着眼睛想徐榄身材,半晌又发现思绪跑远,拽回主题继续道,“还会莫名在意他为什么难过——你懂吧,她以前从来不关注这些。”
杨翔拼命在心里大喊卧槽,忙不迭点头:“我懂我懂,我可太懂了姐妹。()”
沈初蔓心想连她都没懂,杨翔究竟懂什么了,正要出声详细问时,丢在桌面的手机突然震动,是祁夏璟打来的电话。
两人向来水火不容,电话接通后,男人只言简意赅地冷冷丢下一句,随后利落挂断。
“——徐榄在我家喝醉了,你赶紧过来把人给弄走。?[()]?『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
沈初蔓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忙音,忍不住骂了一声有病,犹豫片刻,放下手机看向杨翔:“我临时有点急事,得去接朋友回家,晚饭估计只能吃到这了。”
杨翔见她是真有事也不多挽留,更何况他此刻还有更要紧的事汇报,送走沈初蔓后,立刻掏出手机给某人发消息。
【你的小翔翔:徐哥,我觉得你以前可能搞错了努力的方向。】
对面秒回:【?】
【你的小翔翔:我觉得蔓宝对你应该是很有好感的】
【你的小翔翔:但据我最新了解的讯息,她目前大概率不想走纯爱路线,而是很单纯地觊.觎你的肉.-.体】
“……”
-
“我等下有工作,你负责送这家伙回家,或者把他丢在马路边也可以。”
除了黎冬,祁夏璟面对其他人是永远提不起兴趣的懒散模样,家门口将浑身酒气的徐榄推出去后,毫不犹豫地关上家门。
“......”
寂静空旷的走廊灯光昏黄,紧赶慢赶开车过来的沈初蔓被迫扶着半醉半醒的某人,心情略显复杂。
祁夏璟将人推出门时,她因为身高不够搂肩就下意识环腰,现在右手紧贴在男人瘦劲后腰,感觉上下怎么移动着摸,都像在趁机揩油。
酒精因子透过鼻腔侵入肺部,偏偏微醺状态的男人还将头轻靠在她肩膀,滚热呼吸一道道扑落在她颈侧,耳鬓厮磨的暧昧姿势。
沈初蔓只觉得她右半边脖子阵阵发麻,忍不住出声道:“你能不能站好,这有四层楼高呢,我怎么把你搞下去啊。”
“......”
眼神微微失焦,徐榄闻言沉思几秒,缓慢而顺从地站直身体,朝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那就牵手吧。”
男人酒精浸染过的声带嗓音发哑,昏暗灯光下的双眸越发沉静深邃,如常一般静静望着沈初蔓,却看的她没由来地心头一跳。
松开虚虚环住男人腰的手,她感受着掌心飞速褪去的温热,压下心中异样将手伸出去:“行,牵手就牵手——”
话音未落,徐榄已经先她一步握住她右手。
和她预想的姿势不同,男人修长灵活的五指停触在她指尖,随后游蛇般攀附而上,最终不紧不慢地插入她指缝,拇指有意无意轻划过她掌心。
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被男人做的莫名色.气。
沈初蔓心头一跳正要出声,徐榄却毫无征兆地俯身同她平视,薄唇半贴在她耳垂
() ,沙哑着低低抱怨:
“小七,你刚才弄的我好痛。”
“......”
或许只是她错觉,沈初蔓今晚忽地觉得,徐榄向来温和带笑的眼多添几分蓄谋已久的引诱,每一步都在诱导她跳进无法脱身的无尽深渊。
好在牵手后某人再没其他小动作,两人意外顺利地牵手下楼回到车上,分别落在正副驾驶。
Mini更适合女性驾驶,人高马大的徐榄一进来就使得本不宽裕的封闭环境更显窄小,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地曲着。
考虑到男人前不久才照顾自己一整夜,沈初蔓此时也知恩图报地未表现出嫌弃,贴心替徐榄调整好座位靠背,又自然地倾身要给他系安全带。
可惜她个子不够,拉安全带时无可避免要尽力凑过去,最近时,她余光能看清男人根根分明的黑睫,更一度能感受到对方绵长炙热的呼吸。
来自男性独特的气息扑面而来,不可阻挡地侵占空间里每一寸空气,叫人无处可逃。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终于几秒后,沈初蔓强撑的镇定被男人沉沉响起的低笑,轻易一击即碎。
“小七。”
敏锐如徐榄,早早察觉到女人的动作僵硬,仅仅只是抬手勾起沈初蔓散落鬓角的几缕碎发,就让她再无遮掩地暴露所有情绪。
男人动作堪称无尽温柔,在不过寸许的距离中,低声宛若诱骗:“你心跳声好快。”
四目相对中,不知是谁呼吸骤停一瞬,沈初蔓跌进男人温柔却更危险的温雅黑眸,抿唇片刻,词穷地憋出不算文雅的回应:“......你放屁。”
徐榄被骂也不恼,借着打落而下的皎白月色,专注而深情地悠然打量沈初蔓已然涨红的耳尖,眼底笑意更甚。
“嗯,刚才是骗你的。”
男人大言不惭地承认谎言,不动声色地坐直身体,悄然长臂伸绕到沈初蔓盈盈一握的细腰后,以将人圈禁在怀中的姿势,无声阻断她所有退路。
随后他从容不迫地微微一笑,薄唇轻启反问道:“那现在呢。”
“你现在在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