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说他寡夫命,妻子命薄,甚至建议他在二十五岁之前不要娶妻。
蒋宿拉了老长的脸,下巴快要拖到地上,再也开心不起来。
三人给了钱,围着清明湖的岸边走,放眼望去整个湖面上飘满了莲花灯,如繁星落了下来,星星点点,形成了绝美的画卷。
陆书瑾看得入迷,就听蒋宿在旁边道:“咦?萧哥你看,那是不是季哥?”
她扭头,在人群中寻找,片刻后在斜对面的花灯摊上看到了叶芹兄妹,旁边站着的是季朔廷,但再往旁边一瞧,还有人。
是那日在叶府遇见的项四小姐项梦荣和叶芹的妹妹叶玉,旁边还站着两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
萧矜显然也瞧见了这俩人,他脚步顿了顿,不想过去的意图太过明显。
但是很快,季朔廷就发现了他们。
季朔廷和往常一样,仍旧是一脸如沐春风般的笑意,将利爪完全收了起来,颇有翩翩公子的风范。
他抬步走到萧矜面前,皮笑肉不笑道:“不是忙?”
萧矜就道:“你来得正好,快点把蒋宿领走。”
季朔廷道:“我领去哪里?我现在只想快点回府,我脸上这么明显的疲倦你看不见?”
萧矜装模作样地打量几下,说:“没瞧见,只瞧见了春光满面,桃花泛滥。”
季朔廷气得笑了一会儿,说:“我看你也是。”
随后他转身,冲叶洵喊道:“叶少,过来看看我遇见谁了?”
这一嗓子,将站在摊子前挑花灯的几人都喊得看过来,当中那项四小姐心仪萧矜是人尽皆知的事,她瞧见了萧矜之后,立即双眸一亮,搁下了手中的花灯就走过来。
项梦荣是个娇养长大的姑娘,平日里要什么东西家中就给什么,又是唯一的嫡女,打小就被母亲说着日后要嫁定然是嫁云城最出色的男儿郎。
然而萧矜顶多只在皮相和家世上占了“出色”二字,他名声臭得一塌糊涂,纵然当真有不少姑娘盯着他那张脸爱慕他,却从未有人敢上门给萧矜说亲。
再厉害的身世,也架不住他是个整日逛窑子喝花酒,喜欢寻衅滋事,仗势欺人的纨绔。
谁也不能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啊,当然卖女求荣的就另说。
项梦荣性子倔,盯上了萧矜便不肯放弃,即便是被当众拒了簪花也不在意,瞧见了他还是奔过来。
萧矜顿
时一个头两个大,磨着后槽牙对季朔廷道:“你是不是太闲了?”()
季朔廷从容回应:“我是看不得你太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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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梦荣很快就走到了跟前来,年轻的脸上带着含羞笑意,“萧少爷,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真是好巧。”
萧矜的眉眼一下就变得懒洋洋的,“不算巧,谁不知道清明湖有花灯船,城里年轻的姑娘都喜欢来这里放莲花灯,我就是来瞧瞧有没有入得了眼的拉着一起玩玩,美人作伴尚不负着灿烂美景。”
项梦荣脸色僵了一下,附和道:“也是,那不知萧少爷可有看上的?”
“太多了,挑花了眼。”萧矜道。
陆书瑾站在旁边看着,将这话一字不落地收进耳朵里,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自从她看穿萧矜的真面目之后,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过这样纨绔混世的模样了,对于外人来说,他的形象一直没有变过。
他敛着眸,双眉微蹙,看起来敷衍又烦躁,“我接着去看灯了,项姑娘自便。”
他说完就对陆书瑾看了一眼,眉梢轻扬,似在示意她跟上。
陆书瑾刚抬步走,忽而就有人将她的去路拦住。
“陆公子……”来人是叶芹先前那个刚及笄的妹妹,叶玉。
她身边还站着个年岁不大的男子,正上下打量陆书瑾,那目光满含高傲,仿佛对她不屑一顾。
陆书瑾平静道:“叶四姑娘何事?”
叶玉左右看看,然后小声问:“先前那日与陆公子一同来叶府的人,今日没跟你一起吗?”
陆书瑾道:“没有。”
叶玉道:“他、他姓名是何?家住何处?年岁……”
旁边的少年便开口打断,“阿姐,你问这个做什么?项姐姐不是说那男子一看就极为穷酸,让你莫要挂念的吗?”
叶玉被戳中心事,一时有些恼羞成怒,低声斥责,“用不着你管我的事!难不成我要像她一样眼高手低,妄想去攀将军府的高枝吗?”
少年气得涨红了脸,没再说话。
陆书瑾觉得相当尴尬,她刚想走,叶玉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拿出一个竹青色的香囊,说道:“劳烦陆公子帮我转交与他,若他也有意,还请五日之后来叶府做客,我母亲想看看他。”
她低眸看了看这香囊,并未出手接,而是道:“叶四姑娘应当知道我与叶姑娘的关系甚好吧?”
叶玉一愣,偏头看了叶芹一眼。
叶芹就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一盏兔子抱月的花灯,正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叶玉笑道:“自然是知道你与叶姐姐交好,所以才敢来劳烦你。”
陆书瑾拱了拱手,“既然知道,那便不用我明说,还请叶四姑娘劳烦他人吧,这个忙我帮不了。”
她面容平和,说出的话却断然没有任何温度和回旋的余地,明明白白地拒绝了叶玉。
叶玉没想到自己笑脸相迎反遭拒绝,脸上挂不住,登时变得难看。她身
() 边的少年也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阿姐托你办事是你的荣幸,据我所知你与那姓梁的都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这一辈子能与我阿姐说上一句话便是烧了高香拜了祖宗求来的福分,竟还敢拒绝?”
陆书瑾道:“如此福分,陆某消受不起。”
话音刚落,那少年就被一脚踹在后背,摔在地上翻了个大跟头。
紧接着萧矜凶恶的脸就出现在面前。
他从方才陆书瑾被拦住开始就一直在盯着看了,由于站得远,周围又太过吵闹,听不清二人在说什么,只看见那叶玉递出个香囊要给陆书瑾。
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心里蹿起一团火,暗道那老半仙所说的陆书瑾桃花之相指的不只是他?
先前酒楼里那个招赘的女子也就罢了,怎么这又杀出个叶四,还有一个叶芹站在旁边眼巴巴地盯着,她黏陆书瑾黏得最厉害,还不知道心里头是个什么情感。
哦,还有那个杀千刀的梁春堰,一逮着空就去找陆书瑾,目的不明。
那么多,怎么那么多?!
萧矜觉得自己心腔火热,一张口指定是要跟路边那些杂耍人一样,喷出一口大火来。
但瞧见陆书瑾拒了那香囊之后,萧矜的脸色才算是好看了些。
他现在只想过去,带着陆书瑾离开这里,离开什么乱七八糟的项家姑娘叶家姑娘,去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于是他大步走过去,正巧听到了叶玉弟弟那一句烧高香拜祖宗。
他心中大赞一声好,总算是能找到撒气的地儿了,二话不说一脚踹在那少年的后背上,直接将人踹得在地上翻了两个滚。
他冷冷道:“爷踹你也算是你烧高香求来的福分,偷着乐去吧。”
这一脚冲着撒火去的,属实不轻,那少年一时间没能爬起来,躺在地上哀嚎,立即引来周围人的观看。
叶玉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叶洵,然叶洵却压根没有关注这边,还站在花灯的摊子前细细挑选。
“萧少爷……”叶玉只好自己求饶,“阿弟年纪尚小不懂事,还望萧少爷海涵。”
萧矜借机发脾气,指着她还有旁边的项梦荣道:“你,带着你这弟弟还有其他闲杂人赶紧滚,扰了我游灯会的兴致,可不止踹一脚。”
萧矜从来都不是什么君子形象,披着一层恶劣的皮,模样凶得很,吓得叶玉再不敢说话,赶紧拉着弟弟起来,灰溜溜地逃走。
看热闹的人很快又散去,恢复了人来人往的样子。
叶玉一走,叶芹就过来了,她先是朝陆书瑾的两只手看了看,见她没有收香囊,才又笑起来,并不问方才叶玉与陆书瑾说了什么。
但是很快地,她又摸出一个香囊来,冲挑选花灯的叶洵看了看,然后凑近陆书瑾低声道:“这个你先帮我保管一下,我过两日再去找你拿。”
萧矜脸色一变,露出个稍微有些扭曲的笑:“这又是干嘛?”
叶芹看了看他,戒
备地将陆书瑾拉到一边,道:“你先帮我拿着,我去找你的时候再还给我。”
陆书瑾抬手将香囊收下,她注意到这个香囊与先前叶芹在院中拿出的那个完全不一样,这个香囊绣得很好,是上乘的绣工所制。
“是旁人送你的?”陆书瑾一边将香囊揣入袖中一边问。
叶芹抿了抿唇,过了一会儿才说:“是哥哥要我送给朔廷哥哥的。”
上回不知道叶芹送了什么东西,被季朔廷扔到了湖里,即便是小傻子也知道吃一堑长一智,这回站在湖边她不肯送了,所以才拜托陆书瑾帮忙保管。
陆书瑾道:“那我就等着你来找我。”
人潮晃动,光影错落,陆书瑾与叶芹的影子叠在一起,二人头对着头低声说着话,头顶的烟花炸开,斑斓的色落在两人脸上,将那温柔的笑意衬得明媚灿烂。
萧矜站在几步之外,身边是蒋宿和季朔廷。
三人一时没说话,过了片刻,蒋宿突然说:“叶姑娘看起来与陆书瑾还挺般配的。”
其他两人皆在沉默,没人应声。
短暂的沉默之后,季朔廷道:“我回府了。”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也没再跟谁打招呼。
蒋宿扭头,奇怪地看他一眼,而后道:“季哥指定是因为萧哥你不带他玩生气了。”
萧矜扯了下嘴角,“闭嘴吧,你个寡夫。”
接下来的时间,几人又一同绕着湖观赏花灯,绕了大半圈之后叶芹走不动了,闹着脚疼,爬上了叶洵的背,被他背着离去。
陆书瑾也逛累,打了两个哈欠,萧矜便宣布上元节的游灯会结束,打发了蒋宿回去,自己带着陆书瑾走出城东郊,坐马车离开。
她今日玩得尽兴,上了马车才感觉疲惫袭来,在轻微的摇晃之中困意陡增,头抵着车壁昏昏欲睡。
但萧矜却不让她睡,她刚闭眼就被捏着肩膀晃醒。
“你觉得我这张脸与叶洵的相比如何?”萧矜突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陆书瑾脑袋懵了一瞬,脱口而出,“你的比较厚。”
萧矜登时就龇牙咧嘴地生气了,“我不是问这个!”
陆书瑾惊异地看他一眼,说道:“我也觉得你不是在问这个,你再将问题表达得明白些。”
“我是说我的脸与叶洵的相比,谁的更好看。”萧矜抱着双臂道。
“你的。”陆书瑾道。
“那与季朔廷的相比呢?”他又问。
陆书瑾这次考虑了片刻,平心而论季朔廷的脸也是相当出众的,他有的眉眼极为英气,笑着的时候很温柔,沉下来时又相当冷酷。
但她还是回道:“还是你的。”
萧矜嘴角翘了翘,有一股不大明显的笑意和得意在其中,又道:“那我与梁春堰的呢?”
陆书瑾看了看他,说道:“梁春堰的。”
萧矜跟传承了变脸绝技似的,脸色立马黑如煤炭,“你在说违心话,我
当没听见,重新说。”
陆书瑾往车壁上一靠,说道:“梁春堰的脸很美。”
“这也是违心话。”
“若要比美,他更胜一筹。”
“这还是违心话,你今日能说违心话的机会已经用光,接下来必须对我实话实说。”萧矜沉着嘴角,一副很不爽的样子盯着陆书瑾。
陆书瑾弯着眼眸笑了,“你到底想问什么?”
萧矜往她身边凑了凑,低着头问:“你这几日,有没有想我?”
陆书瑾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看着萧矜的眼睛,能从中窥出毫不掩饰的情意。
她性子内敛但做事并不拖泥带水,扭扭捏捏,只是一旦触及了萧矜炙热的眸光,她总是按捺不住地脸红心跳,畏畏缩缩。
她也想像别的女子,或是像萧矜这样非常明目张胆地大方表达自己的情意,只是那些话到了嘴边,终究是很难说出口。
于是她只能慢慢伸出手,去握住萧矜的手,用强作镇定的语气隐晦地说:“这几日念书练字总忍不住走神,朝窗外张望。”
陆书瑾的指尖泛着冰凉的潮意,覆在他的手背上,令人心头发软。
萧矜一下就听懂了,那是因为她盼望从窗子里抬头时,能看到他的到来。
他没有再强迫陆书瑾直白地说出想他之类的旖旎情话,只将目光落在她的唇上,说道:“你今日又是被送香囊,又是被别人招赘,还没有说想我,你得补偿我。”
“怎么补偿?”陆书瑾轻轻问。
这是明知故问,萧矜不再回答,而是直接俯身过去一下就吻住了陆书瑾的唇。
萧矜年纪不大,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总觉得陆书瑾的身上带着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总是惹得他情不自禁地想去抱她,想去轻吻她。
想埋在她纤细的颈窝,舔舐她白嫩的耳垂,去嗅她身上那股清淡而芬芳的少女香气。
用嘴巴去表达自己的情意是完全不够的,他如同着了魔入了迷,时时刻刻都想与她在一起。
他虽然经常将那些艳情话本拿在手上当做掩饰,但手里过了那么多本,总会翻看其中基本,除却一些欢好之事的内容之外,还有不少写男子为爱发狂,一刻不见便想得痴狂,一见面就搂着抱着不肯分离。
萧矜以前总觉得太过夸张,谁没事总惦记着那些事呢,那不是流氓吗?
现在他诚心承认错误。
虽不如书中描写的夸张,但他在见不到陆书瑾的日子里,那些思念总是在一些细细密密的缝隙中冒出来,仿佛无孔不入,一点一点堆聚凝结,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走神去想陆书瑾的次数已经远远超乎他自己的想象。
他揽住陆书瑾的腰,贪婪地夺取她的气息,品尝她口中的鲜甜,仿佛不会感到疲倦。
陆书瑾起初还能坐着迎合,后来便慢慢往车壁上靠,最后被萧矜抱起来坐在他的腿上,与他几乎贴在一起。
直到她呼吸越来越短促,唇舌也开始酸软,才去用手推拒萧矜,不想再继续。
萧矜也顺从地放开,恋恋不舍地在她唇边印下几个轻吻,然后将她抱住,用脸颊去蹭她的侧颈。
陆书瑾发现他的呼吸有些粗重,带着颤音,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同时有个东西抵在她身上,她有些不适地伸手拨了拨,耳边立即响起萧矜一声低低的抽气,他呼吸很重地说道:“别乱动。”
陆书瑾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再乱动,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怎么了?”
萧矜的嗓子像是被一把火给烧得喑哑,缓声道:“让我抱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