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瑾有十来日没见萧矜了,日思夜想,以至于她看到萧矜突然出现在床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萧矜捏了一下她置在外面的手,问道:“怎么不说话?”
陆书瑾这才回神,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近些,仔仔细细地看他的脸。
没瘦,也没有丝毫憔悴的样子,只是多了几分柔意。
她也不知道心里头涌出什么情绪,许是好些日子的思念突然得到满足,许是看见萧矜一切完好,许是知道萧将军并非真的战死,她眼眶顿时发热,泪水框在其中,随时要落下来的样子。
“不哭不哭。”萧矜伸手,将她抱进了怀中,慢慢地拍着她的背,说道:“这些日子情况特殊,并非我故意不见你,知道吗?”
“我知道。”陆书瑾靠在他的肩头,感觉到还是一如既往的结实可靠,让人安心至极。
“我没来的这些日子,你可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萧矜往她耳边蹭了蹭,呢喃似的问她。
也更像是自言自语。
其实相较于陆书瑾,萧矜的思念则是更甚。
他的感情热烈而直白,不会受到他自身的半点克制,在无法与她见面的这些日子里,除了处理一些正事之外,萧矜的大部分空闲时间都是在想陆书瑾。
他知道陆书瑾不喜欢好好吃饭,只求填饱肚子就行,心中有烦忧之事就睡不好。
整日以书为伴笔为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进行一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
“一切都好。”陆书瑾闷闷地说。
“胡说,我方才来的时候,就见你睡觉时皱着眉头,就是一副不安稳的样子。”萧矜说:“且你十几日未见我,定然十分忧虑,何来一切都好之说?”
他将陆书瑾从怀里挖出来,捧着她的头说:“快说你因太过挂念我导致睡不好吃不好。”
陆书瑾的眼睛湿润润的,长长睫毛上沾了细碎的银珠,黑眸映着微芒,直直地盯着萧矜看。
她慢慢启声:“是啊,我就是因为这些日子太过思念你,茶饭不思,寝食难安,担忧萧府真的出了事,也担忧你被压垮被击溃,担忧一切发生在你身上的厄运之事,我夜夜都在心中祈祷,你能一切安好。”
话音刚落下,萧矜就俯身过来,急切地吻住她的唇。
一只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圈揽她的腰,将她往怀里按,却又因为萧矜倾身太过,将她压得往后仰。
萧矜本来时间不多,本想着若是陆书瑾没醒,他看一看就会离开,但没想到方才的动作将她惊醒,一对上陆书瑾的眼睛,他所有的忍耐都将荡然无存。
欲.望油然而生,肆意疯长,只想这样一直抱着她,待在她的身边。
陆书瑾每次与萧矜亲吻时都很乖顺,她只会仰着头让萧矜的唇舌侵略,慢慢地给出回应。
陆书瑾知道她自己不太擅长表达情感,无法把心中的喜欢完整地传达给萧矜。
这是她觉得表达情意的最简单的方法。
萧矜也能更直白地感受到。
他正抱着陆书瑾难舍难分时,外面又响起了布谷鸟的声音,比先前还响了些许。
萧矜回过身,知道这是陈岸在外面催促,便只得松开了陆书瑾,用额头抵着她的头,拇指抹了一下她潮红的脸颊,说道:“你穿衣下来,我与你说一件事。”
他说完便起身,抬步去了桌边,点亮烛灯。
陆书瑾也下榻披上外衣,系上腰带前去,走近之后就看见他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长身玉立,光落在萧矜的身上,衬得他如月下青松。
这个在云城之中被人人唾弃,恨铁不成钢的纨绔子弟,遮了天幕后他这副仿佛能顶天立地的模样,知此之人又有几何?
陆书瑾心中滚烫,停在桌边,就见他落笔之处字迹恣意潇洒,宛如其人。
“我即将出城。”萧矜搁下笔,将纸往陆书瑾的方向推了推,说道:“眼下京城大乱,不出几日便会波及云城,萧家我已经安置好,如今云城之内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若非必要,尽少出门。”
“你要离去多久?”陆书瑾抓住他的指尖问。
“最少也需半月。”萧矜敛眸,低着头往纸上一指:“你先将我接下来说的话记住。”
陆书瑾点头。
“我出了城门之后会一路往北前去军营,途径风台山,此地在云城与军营的中间地带。”萧矜道:“前往军营的路统共三条,分两条山路一条水路。不过这条水路的停船栈头在前两日被撞毁,停泊在栈头的船也都被损坏,水路已是行不通。”
“而两条山路之中,一条名唤‘五月潮’,因为每逢五月大淮就会河水暴涨倒灌,分支河流途经这个山涧,将山路完全覆盖,七月倒灌停止就会重新露出地面,届时会引来千百鹊鸟在山路上觅食,稍有动静就会一同飞起,景色壮丽,是以这条路也会称为‘惊鹊路’。”
陆书瑾抬眼看了一下萧矜,只见他被光笼着的眉眼沉着稳重,似在说十分重要的事。
在给陆书瑾传递某种信息。
“剩下的这条路,则是风亭山庄后山的山涧之路,先前在山庄上我与你说过,那条路的名字也唤作‘枫叶路’。”萧矜看着她明亮的杏眼,心中一软,手开始不老实,顺了一把她的长发,说:“我说的这些未必会派上用场,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你只管记住这三条路就好。”
陆书瑾的记忆力好,甚至不用再往纸上多看,已然将他的话和画的图给记在脑中。
外面又响起布谷鸟的声音,是陈岸急切地催促。
萧矜卷起纸放在火苗上燃了,转头说:“陆书瑾,我向你作约,不论面对什么样的情况,我都会以萧家之名守护云城,也不会让你受到危险。”
他停了一停,接着道:“同时,你也要向我保证,万事以保护自己为首,切不可冲动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