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看了看。
屋子建得小,里面墙面脏兮兮,但地面不是泥地,而是石板,也是,这里是石场,有得是石头,连房子都是石头砌的,墙面斑秃,刷了层灰粉,有个小窗户,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其它什么也没有。
韩舒樱已经走到这里,硬着头皮也得把今天这个场儿给走完。
她怀里抱着一大饭盒饺子,在新棉裤里保温,现在还是温热的。
随着时间过去,她忐忑地在一边椅子上坐下来。
直到外面传来拖拉的脚步声,一个戴着黑框眼镜,镜片右上角有一道裂痕,不知道被打的还是……来人面色蜡黄,瘦骨嶙峋,仿佛大病初愈来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似的,慢腾腾出现在门口。
走进接待室,近了,能看到他脸颊上石灰蹭过的印子,手骨处还有破皮,见到接待室里坐着的女孩,他伛偻着腰站在那儿,露出疑惑的神情,似乎并不认识韩舒樱。
韩舒樱唇微张,看着面前的人,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与她记忆里一身西装斯文俊秀的曾祖父对比,这张脸,无论如何都无法和照片里意气风发的青年联系在一起。
他看起来要比照片苍老许多。
韩舒樱见到人,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结果棉衣掉了下去,她赶紧又把棉衣捞上来,手慌脚乱的,最后把自己头巾取下,把脸露出来。
虽一句话没说,但胜似千言万语。
她见到对面的曾祖父眼镜后面的目光,先有震惊,不敢置信,后有痛苦,喜悦,释然,最后竟然嘴唇抖动起来。
这种细腻的神色变化,绝对不是演员对着镜头演绎出来的,因为它非常真实。
祖父快走了两步,来到桌前,眼睛一直盯着江舒樱,然后手抖地扶着桌子,慢慢坐在另一边椅子上。
“你,你……”
韩舒樱急忙将手里握着东西放到桌子上,她今天来就是来完成曾祖父一直以来的憾事,就是他弄丢了自己五岁的妹妹。
如今她坐在这里,就是告诉曾祖父,她的曾姑奶奶还在,还活着,了却他遗失妹妹的遗憾。
曾祖父望着那块银色镶嵌着绿松石的孩童银锁,破了皮的手抖着将银锁拿在手里,打开熟悉的盖子里,里面是一张妹妹的小像。
“呜呜……”曾祖父杨弘杉那一刻,将头深深地低下去,埋进了双臂之中,痛哭出声。
二哥不在了,大哥去了国外,他赶火车时弄丢了亲妹妹,就在他提起行李箱的时候一回头,妹妹就不见了,他跑遍了整个火车站,他误了火车时间,他没有和家人汇合,没有去国外,那天仿佛是他人生的噩梦。
他留在国内,他执意要找到妹妹,妹妹是他弄丢的,他一定要找回来,带着执念他一直找,跑遍了省城各大城市,可是找不到。
十年了,这一切对他来说,就像一场噩梦,痛苦,内疚,不安总缠绕着他。
他以为妹妹死了,是他害了她,这辈子都找不到了,没想到,没想到这一天,妹妹来到面前。
他是太高兴了,喜极而泣。
“姝缨,你,这些年过得……好吗?都怪我!我怎么能把你弄丢了?怪我,都怪我!”曾祖父杨弘杉一想起来,就用手砸着自己的脑袋。
韩舒樱吓得赶紧起身,手忙脚乱地阻止他打自己,“曾祖……三哥。”虽然她不是真正的曾祖姑母,但真实的情况很难解释了,她如今只能以曾祖姑母的身份存在这个世界,她知道他们的情况,终身在寻找彼此,但,太晚了,曾祖姑母回来,已经是二十年后的事了。
那时曾祖父已不在,火车站是两人最后的绝响。
如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