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里的男孩放下游戏机,似乎与车里人说话,车子启动,很快消失在雨夜中。
她仍记得那种冰凉的感觉,溅到的水流进衣服里,流进伤口里,苏樱疼得瑟瑟发抖,后来她可怜兮兮的走向父亲,给他看流血的膝盖,换来的却父亲的一顿喝骂。
最后父亲骂骂咧咧地推着不能骑的摩托车往回走,她只能一瘸一拐地跟着身后。
她走了好久,久到没有尽头,雨很凉,腿很痛,路很远,怎么走都走不完……
苏樱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出租屋吊顶发黄的灯罩,灯罩估计很多年没取下来,里面有一圈黑影,她看向窗外,天亮了。
穿着洗得发白的棉体恤睡衣,她从床上坐起来,拿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八点。
怎么又做这个梦……她揉了揉头。
不算梦,是她小时候的一段经历,不知道为什么记得很清楚,时不时会出现在梦里。
可能那是第一次幼小的她意识到人与人的不同,在同样的地点,同样的环境里,她淋得像个落汤鸡,男孩却在温暖的车里玩游戏。
幼小的她心里产生了震撼。
不过对后来的她遭遇的事情来说,这件事反而不算什么。
只是觉得每次梦里男孩眼角泪痣的形状,她都看得一清二梦,栩栩如生,这好奇怪。
也是那个雨夜之后,她的生活彻底陷入黑暗,父母突然离异,分道扬镳,没人要她,她像一个皮球,被人踢来踢去居无定所,直到父母再婚,她被送到了离家很远的寄宿学校。
父母只会缴纳学费,却没有给生活费。
讨要很艰难,苏樱经常连买瓶水的钱都没有,只能看别人喝水,她猛咽口水,那段时间她窘迫,无措。
穷困的时光也让后来的她爱钱如命。
上学的时候她就知道打工赚钱,她什么工作都做过,课余发宣传单,做家教,做代购,帮人跑腿,代写作业,甚至还翻过垃圾箱捡过废品。
直到高中毕业后靠着经济困难学生的资助活动上了大学,生活才好一点。
因为她有个赚钱的路子。
就在梦里的场景,她看到那个男孩后,发现自己视野右下角多了个东西。
但那时候她还小,不懂那是什么东西,也不敢问不理她的父母,就那样浑浑噩噩地长大,天天忙于作业与打工之间,没有时间想其它的,早就习惯它的存在,忽略了很久,直大后来才发现这个东西,原来是一本书。
一本别人看不见的书。
这本书只能翻开了第一页,后面打不开。
第一页里画着一只洛阳红,就是一朵粉色的玫瑰花,滴着晶莹剔透的露珠,看起来娇艳欲滴。
就算发现,她也只当那是画,甚至发现后一度觉得自己太过劳累,眼光了,或者得了什么脑瘤动脉瘤压迫神经出现的幻觉,因为没钱,根本不敢去医院检查,只能任它继续存在着。
直到后来有了点钱去了医院,她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但她对这东西很熟悉,几乎陪伴她度过最苦的时光,出现幻觉也没有关系,她没有任何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