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尉一听虞秋把云琅带来了,气得胡子直抖,让人不许萧玉烽出房门,压着怒气去了前面。刚靠近,就听见虞秋的声音:“……那是给太尉的云片糕,不能碰的,等回去了我再给你做。”
“哦。”云琅道。
“待会儿我与太尉说话,你就在这里等着,不能乱跑,不能欺负下人。要是我出来听说你淘气了,我可就生气不帮你问太子……”
萧太尉从窗口向里瞄了一眼,见云琅规规矩矩地坐着吃点心,任凭虞秋怎么念叨都点头答应,脸上也未见不耐,不由得惊讶。
他见过云琅很多次,鲜少有这么老实的时候。
在外面看了会儿,他吩咐下人看紧正厅的云琅,让人去喊虞秋。
等虞秋到了书房,萧太尉开门见山问:“是太子把五皇子交给你管教的?”
虞秋在他面前很是拘谨,犯人一样,他问什么全都如实答了。
“五皇子近日可有闯祸?”
云琅跟着虞秋有一段日子了,风波不少,闯祸是没有的——来时戏耍余延宗的那下不算。
再次顺从地答了,说完,虞秋就被萧太尉仔细端详了起来。
虞秋与他不熟,被盯得手脚没处放。
萧太尉看出她的不自在,鼻腔中重重出了声气,闭起眼细思,许久,他睁开眼,出口惊人:“太子可有什么恶癖?”
虞秋被问住,她知道云珩梦里想要篡位、杀人,知道他表面的和善是装出来的,这算是恶癖吗?
这也不能回答给萧太尉啊,因为是梦里知道的。
“不、不知道。”
萧太尉脸一板,严厉道:“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结巴什么!”
虞秋这辈子还从没被人这么凶过,她越发拘束,头垂得很低。
萧太尉又一次训斥道:“不许低头!”
虞秋抬起头。他指了指座椅让虞秋坐下,道:“既然要做太子妃,就要肩负起责任,仪态德行均要时刻注意,不能叫人挑出不妥。除了要将后宅打理好之外,更要提醒太子亲贤臣、远奸佞,切不可纵情声色、沉沦享乐,明白吗?”
虞秋:“明白。”
她与云珩的赐婚来的突然,除了要成亲之外,没人教过她这些,她听得明白,但内心很迷茫。
“他们皇室多少都有些怪异,五个皇子,个长歪了,剩下的两个有瑕疵,说是瑕不掩瑜,但我总怕那两个是装出来的……”
“皇子且罢了,干系不大。太子既然对你情意深重,你就要多多规劝他、关怀他,倘若察觉到他有怪异,要及时帮他拨正,知道吗?”
虞秋慌张,怎么帮云珩拨正?劝诫云珩听她的话吗?
“我做不到的,太子他不会听我的……”
“你以为五皇子是谁的话都听的?没有太子给你撑腰他早翻了天了。”萧太尉声音沉重,不容反驳道,“别的暂不提,那日你来府上时,太子眼中情意
切切,为了给你做脸甚至对老夫暗出威胁,这么多年来,老夫第一次在太子身上看见这种逼压。他是生怕你被人欺负了,分明是对你情根深种。”
这使得虞秋记起余延宗那几句话,她心生难堪,闷声道:“他那不是喜爱我,我除了脸,什么都没有,不值得喜爱……”
萧太尉冷哼一声,嘲讽道:“你怎么就不值得喜爱了?你爹连脸都没有,不也迷得你娘连家都不要就跟他走了吗?”
虞秋:“……”
太尉你说的这个脸,是指容貌,还是脸皮?
“感情的事最难捉摸,你身在其中看不出来很正常。不必妄自菲薄,我说他对你是偏袒喜爱,他就是。”
萧太尉制止虞秋的反驳,道:“我要与你说的就是这些,务必要多盯着太子,规劝太子行仁政爱民之道。”
“就这样吧,今后若是遇上难处可来府上寻我,但不许带着虞行束。我这府邸是不允许姓虞的人踏足的,望你谨记。”
迷迷糊糊踏出书房门,外面已等了许久的萧夫人赶紧上前,拉住她问:“你外祖父可有为难你?”
虞秋懵懂回神,问:“五殿下可有吵闹?”
“那倒没有,还在前面坐着呢,厅门都未出。”
因为带着云琅,虞秋未久留,连萧青凝姐弟俩都没见就告辞离去了。时间门还早,她打算绕一圈去见云珩。
“皇门深似海,要谨言慎行,遇事多思。”这是萧太尉最后说给虞秋的话,好像在提醒她什么。
虞秋心中不静,默念会儿清心咒,总结出萧太尉要她做的事情,就是查出云珩是不是有什么怪癖,并且引导他走上正路。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云珩是真心喜爱她的,否则她没有任何立场去干涉云珩的行为。
云珩怎么可能会喜欢她?他最多就是动个色心。
虞秋问云琅:“太子有喜欢过什么姑娘吗?”
云琅正把从小屉里翻出来的松子装进荷包里,随口回道:“没有,他什么都不喜欢,没有爱吃的,没有喜欢的人,装的跟仙人下凡来拯救苍生一样。哦,他喜欢下棋,棋品不好,会悔棋、偷棋子,所以很少有人愿意与他下。”
“偷棋子?”虞秋模糊想起她与云珩下过的一局棋,难怪她输的莫名其妙……这不重要。
她敲敲脑袋维持清醒,再问:“你觉得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云琅莫名其妙地瞅她一下,把装了小半袋松子的荷包在手中抛了抛,怪笑道:“他喜欢你呗,你可是他亲自求娶的太子妃。”
虞秋犹豫了下,还是不信,转过身不理会他了,倚着小窗独自思索。
很快到了前世借宿个月的地方,虞秋熟悉又陌生,被人请进去时打量着府中景致,恍惚觉得自己还活在上辈子,如今经历过的不过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