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臾用指尖在玻璃面上戳戳:“快醒醒,你这个年龄怎么睡得着哇。”
隔着玻璃跟丸鳞说了会儿话,唐臾心满意足地直起身,没想到“砰”的一下,撞到了危雁迟的额头——这小子也弯着腰在看丸鳞,悄无声息。
唐臾感觉自己被一颗火流
星撞了,这才想起来危雁迟脑门为什么这么烫。
“你去躺着。”唐臾把危雁迟提溜到床边,“我看着丸鳞就行了。”
危雁迟板着脸挣扎了几下,坚持想守在二师兄旁边,但还是被师尊用强力摁在了床上。
久绛俨然已经和一机一鸟混熟了,二人互相扯着头花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挤进屋里,久绛正义凛然地说要亲眼看到二师弟苏醒的第一刻!
唐臾嫌他们吵,赶苍蝇似的把久绛往外赶:“绛儿,你去客房休息,你师弟还病着呢,这里挤不下这么多人。”
危雁迟闷闷地说“没事”,被唐臾一个螺丝钉扔过去扔闭嘴了。
“去休息,听话。”唐臾拍拍久绛的头发,“你二弟醒了我立刻去叫你。”
久绛从小娇纵,爱耍小脾气,但是在师尊拿定主意的事情上,她永远是拗不过师尊的。
长成大孩子了这点也没变,久绛撅着嘴生了半天闷气,还是一步二回头、不情不愿地去了隔壁屋。
卧室里终于安静了些,唐臾像一个终于安顿完孩子们的单亲妈妈,仰身坐到沙发椅里,疲惫地勾了勾手指。
在一旁讲悄悄话的UvU和叨叨磨蹭到他身边。
唐臾压低声音安排道:“幽,你照顾你主人。叨,你跟我试试唤醒丸鳞。”
UvU领命去了,小蓝鸟难得没有刻薄挑事儿,乖乖地伏到唐臾手背,看着玻璃箱里慢慢流转的幽蓝灵力。
房间安静下来,两个需要被照顾的徒弟都安静地收入眼底,唐臾虽然感到疲倦,但很安心。还差一个他就能找齐了。
还有许多扑朔迷离的事,此刻的安宁不可多得,唐臾希望此刻永恒。
夜深了,房间里只剩下偶尔响起的UvU轮子声。
丸鳞似乎还没有转醒的迹象,但唐臾已经尽力尝试了所有可能的办法,现在只能交给时间。
“先生!”U^U在床边小声喊道。
唐臾倏然回神,走过去问:“怎么了?”
U^U展示了一下温度计,上面显示着一个恐怖的高温。
危雁迟侧躺在床上,表情拧着,不停地出汗,肌肉线条起伏,嘴里无声地念着什么,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
唐臾拧起眉问:“他之前都这么严重?”
U^U说:“不会……只是这次先生出发前打了抑制针剂,后来肩膀又受了伤,现在症状变本加厉地反噬……”
小机器人声音越说越低:“应该没事的,熬过去就好了。”
唐臾面色没有一点好转,越来越沉。
危雁迟肩膀上的伤口已经被小机器人包扎好了,因为是被法器所伤,恢复起来没有那么快。
或许是因为他睡得不老实,又浑身出汗,现在包扎的纱布上洇开了一团新的血迹。
“有药吗?我给他换个药。”
“有的有的。”
唐臾一手拿药,伸手去揭危雁迟肩上的纱布。
猛然一股巨力抓住了他!唐臾猝不及防地摔向床,重心倒塌,顷刻间被滚烫的气息包裹。
危雁迟把他紧紧抱住了。
又发什么疯?!
唐臾面色苍白,触电般挣起来,下意识肘击向后,击到一半又突然收住——危雁迟肩膀受伤了,打不得。
就这么一秒的犹豫,体型高大的狼就像只八爪鱼一样死死缠了上来,把人牢牢禁锢在怀里,勒得唐臾呼吸困难。
“野崽子,你他妈给我醒醒——唔!”
狼崽子双手固定着唐臾的脑袋,重重地亲了下去。
唐臾眼前一片噼里啪啦的烟花,他真懵了,谁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会被强吻第二次!
危雁迟吻得比上次更凶,毫无章法地咬唐臾的嘴唇,舌尖滚烫,几乎粗暴。
唐臾很快就尝到了血腥味儿,也不知道是谁的,恼羞成怒地反咬回去:“你是不是狗!哪有你这么亲的?”
没想到这句话居然让危雁迟慢了下来,两人喘着粗气,胸腔抵着胸腔,纯雄性的气息在方寸间勾缠。
“那该怎么亲?”危雁迟哑声问。
唐臾艰难地喘了口气儿:“你醒了啊?”
危雁迟目光幽深地盯着唐臾,不讲话。
唐臾竖起两根手指,问:“这是几?”
危雁迟眼睛眨都不眨:“二。”
“……”师尊无语。
危雁迟固执又硬邦邦地重复了一遍:“那该怎么亲?”
唐臾心头猛地一颤。
冷灰眸子的小鬼问出这样的话,大概真的是因为不懂,因为他从没试过,也没爱过,也没人教过他,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唐臾灵光一闪:“我不是送你了一个自定义伴侣吗,他可以教你的。”
“他就是这么教的。”危雁迟面无表情地说。
唐臾惊了:“你确定?你确定教的是接吻,不是吃人?”
危雁迟:“他教得不好。”
唐臾:“我去帮你调参数。”
“师尊。”危雁迟收紧手臂,微垂着目光,淡淡注视着唐臾,“你教我。”
他用很平常的语气说出很惊人的请求。
唐臾脑子一团乱,简直无奈了。
可能在鬼的眼里,接吻和轻功阵法练剑一样,是一种技能,需要人教。谁来教?当然是师尊教。
“你真是——”
唐臾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骂人,因为危雁迟一直保持着纯粹执拗的目光,显得他只是一个好学的徒弟。
有什么办法?唐臾从来都是倾囊相授的。如果他不教,危雁迟以后不管跟谁谈恋爱,跟个恶鬼似的逮着对象就咬,他这辈子不完蛋才怪。
“行吧…我教,我教。”
唐臾心烦意乱地妥协了,头皮发麻,脸很烫,凶恶地小声讲解道:“那你tmd听好了,我只讲一遍。先轻一点,缓一点,别急。贴着嘴唇吻,用舌尖划
过唇线、唇缝、唇珠…再慢慢张嘴…牙齿…舌…唔……嗯……”
最后一声化成了鼻音,因为危雁迟托着唐臾的颈侧,很温柔地吻了上来。
唐臾颤着睫毛闭上眼,这么轻的一个吻,他却浑身发麻。
徒弟滚烫的嘴唇从他的唇角一路啄吻到耳根,淡声发问:“师尊,你是不是亲过很多人?”
唐臾的口鼻被徒弟死死捂住了,呼吸不畅,连摇头的角度都被限制死,他只能含糊不清地从喉咙里发出一串“呜呜”。
危雁迟好像并不需要听到唐臾的答案。
只听他又问:“师尊,你在酒吧里找掩护的时候,是不是找谁都可以,找任何一个陌生人都可以?只是恰好挑到了我。”
唐臾这次没敢动,有点心虚。
因为危雁迟说对了。
危雁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没头没尾地问道:“你亲过他吗?”
唐臾逐渐缺氧,脑子根本反应不过来,他在说谁……?
危雁迟哑声说:“你的挚友,死在仙翎盛世里的那个挚友。”
唐臾浑身一颤。
危雁迟突然放开了唐臾的嘴,空气重新涌入鼻腔。
唐臾眼睛都闷红了,反驳道:“我没——”
危雁迟再次俯身,谨遵教诲地吻了下来,湿润的舌尖勾勒唐臾紧抿的唇线、唇缝…含糊嘶哑地请求道:“师尊,张嘴。”
徒弟早已不是以前的小小少年,纯男性的躯体传递着病理性的高温,唐臾躲无可躲,眼角被逼出了些许湿意。
倾山倒海间,唐臾模糊的视线里有东西倏然一动。
他艰难地定了定神,在危雁迟放开他的瞬间定睛一看——
玻璃缸里的发霉石头赫然褪去了肮脏的外衣,属于穿山甲的细长尾巴动了动!
丸鳞要醒了?
危雁迟对此毫无察觉,只是本能地寻求着安抚,偏过头又亲了过来,走火入魔了似的。
与此同时,唐臾余光瞥见玻璃缸里又有动静,丸鳞似乎抬起了脑袋,正要往这边看!
脑子里轰的一炸,唐臾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动作已经做完了——
唐臾随手掷出了一粒小软石,飞跃大半个房间,精准地砸到了穿山甲脑门上。
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的二师兄,再次可怜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