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他,不能人道啊。”
这不是朝堂中的秘密。
当今圣上宽厚仁慈,广开言路,他也没有隐瞒隐疾的打算,而是早早告知皇亲国戚,并下旨从宗室子弟中挑选出男丁过继给他。
虽然明奕如今是太子,但他的地位并不牢固。
他的亲生父母因山匪双亡,身体又埋下随时可能发作的情毒的祸/患,而三皇子背后的亲王势力繁盛。
三皇子贤能皆备,唯一的缺点,便是那过分病弱的身子骨。
虞藻神色肃然。
难怪,难怪原剧情跌宕起伏,内忧外患,朝堂内部关系错综复杂,皇帝无法拥有子嗣,偏偏身体病弱……
这对他来说,应该是好事吧?
虞藻谨慎地运转大脑,不太确定地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虞藻谨慎地竖起耳朵,继续往下听,忽的,魏黎安往他嘴里喂了一块糕点。
“?”腮帮子鼓鼓的虞藻,困惑偏头。
魏黎安低声道:“不是想吃吗?”
他见小世子一直探头探脑,眼睛波光流转,还以为小世子饿极了。
他们也不闲聊,送菜点的人还没到,他们担心小世子无聊,便主动提议:“不如,我们来玩儿游戏吧?”
古人玩的比较多的游戏是韵牌、诗钟、曲水流觞、飞花令、分曹射覆,而这些都与诗歌有关。
规则倒也不难,就算输了也无关紧要,无非是背一下诗,又或是罚一杯酒而已。
虞藻听完规则后,也觉着不难。
() 他不至于背不出诗。
但真当游戏开始,轮到需要他背诗时,一群人齐齐将头转来,十数双目光似草丛里忽然冒出的猛兽,眼睛忽的亮起精光。
他被瞧得头皮发麻,不知为何,竟呆呆愣在原地。
过了时间,他才意识到他“输”了,需要罚酒。
虞藻支支吾吾解释:“我、我其实记得的……”
虞藻再笨,也不至于一句古诗都背不出来。
只是突然被这么多人盯着瞧,他一紧张,肚子里仅剩不多的墨水被倒了个干净,脑袋一片空茫。
林观遇道:“世子殿下不懂规则,方才这把只是讲解规则。世子殿下,这样可好?”
虞藻木然点头,哪好意思说不好?
眼瞧着他们还要再来一把,凌北干脆提议道:“鱼马上烤好,我们还是玩点简单的罢。”
“小侯爷,你说玩什么?”
“抽花签。”
侍从取来一个竹雕的签筒,里面装了许多象牙签,上面写了许多内容,有让抽签者喝酒唱歌,也有让抽签者前后喝酒……
抽到什么花签,便要按照花签上的指示进行,不得拒绝,也不得求助他人。
这个玩法简单便捷,唯一乏味的点便是,花签上的指示内容固定。
玩多了便没意思了。
不过他们今日的目的也不是玩个尽情尽兴,而是哄小世子开心。
他们低声问道:“世子殿下,你觉得呢?”
虞藻觉得可以。
这个规则简单,不需要背古诗,更不需要记详细规则,只需要抽个签便可。
他绷着张雪白玉面,小神在在地想。
他总不至于这般倒霉,抽花签都抽着不好的内容吧?
“那世子殿下,你先请。”
谁料虞藻竟真这么倒霉。
色泽莹润的象牙花签一经翻转,露出上面的指示。
——抽签者上下家蒙眼喂酒,手不触觞。
虞藻呆了一瞬。
他看看左边的魏黎安,再看看右边的江独明,二人同时偏头过来看他。
小脑袋垂头丧气地低下来,怎么又是他喝呀。
抽签者上下家蒙眼喂酒,则需要魏黎安与江独明用丝带或什么将眼睛蒙上,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喂虞藻喝酒。
他们并无多余的丝带,虞藻命黎书回到帐内,取来两条腰带。
黎书不情不愿地去取,递到二人手中时,嘴中还在念叨:“这可是世子殿下的贴身腰带……”
魏黎安与江独明捧着这条滚镶银边的腰带,喉结不自觉滑动一瞬。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难怪这么香,原来是小世子的贴身之物。
将腰带系在眼间,后方打了个结。
绵软的锦缎裹挟浓香贴在眼周,被日光晒得多出几l分温度,仿若小世子的贴身体温。
魏黎安与江独明莫名有些热,他们坐在远处
,欲盖弥彰般去取酒杯:“殿下,你可准备好了?”
虞藻点了点头。
后又想到,他们也看不见他点头呀?于是又开口道:“可以了,我先喝你的吧。”
指的是江独明。
江独明应了一声,握着琉璃盏,小心翼翼地往虞藻的唇边抵。
只不过稍一用力,红润的唇肉便被抵开,洇得湿红艳丽。
虞藻极轻地哼了一声,纤细的脖颈随着下巴间一起抬起,眼睛不自觉眯了眯。
江独明担心喂得太快太急会呛着他,故而喂得很慢,而这样的喂法,反倒让虞藻有些着急。
因为蒙着眼睛,江独明不敢动作太大,为了喝到酒水,虞藻想去碰酒杯,却有人冷不丁说了一句:“手不触觞。”
虞藻只能将手缩回,摁在江独明的肩膀。
他必须仰头去接,喝完一口,随意以手背擦了擦唇上的酒水,将唇周磨得晕粉湿润,在日光下闪烁微妙水光。
虞藻跪坐转为跪立,抬着身、一步步朝江独明挨进,最后几l乎要坐在江独明的身上了。
又因为他自小身体病弱,体型较为纤细,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仿佛正被江独明揽在怀里喂酒。
一旁的谦谦公子哥儿们,如豺狼虎豹倾身望来,目光或炙热或直白,似是要将他饮酒的动静瞧得一清二楚。
树林光影斑驳间,熔金落在他粉艳的面庞。
虞藻喝酒的动作很慢、几l乎没有声音,脸蛋却是出奇得小,此刻微微分开、含着琉璃盏,慢吞吞地喝着里面的酒水。
两颊晕出淡淡的红色,双眸氤氲出水汽,酒液将唇瓣浸得饱满嫣红,下巴尖被打湿一小块,而他浑然不觉。
“唔——好了吗?”小世子含糊不清地问。
林观遇看了眼才喝了一半的琉璃盏,喉结滚动,哑声说:“殿下,还有半杯。”
“世子殿下,还有我的。”魏黎安粗声粗气道。
魏黎安不满被长久忽视,于是举着酒杯挺/身而来。
宽阔前胸贴上小世子的后背,从后挨着虞藻,将酒杯往虞藻唇边送。
虞藻尚未反应过来,一只大掌从肩头绕过,抚过他的面庞、转过。
琉璃盏轻轻抵在颊肉,部分酒水溢出,打湿了他大半张小脸,以及领口。
虞藻没有蒙眼,他是能瞧见酒杯的。
他忙歪着脑袋够琉璃盏,将琉璃盏送至唇边,慢吞吞地喝了起来。
魏黎安与江独明看不见虞藻此刻的模样,别人却瞧得一清二楚。
清丽粉艳的脸蛋呈现出一种透红的靡丽,然而搭在胸膛的手指细白干净,在日光下白得仿佛能看见皮肤下的黛青色脉络。
“唔——”
许是喝的有些着急,喂的人一下子灌太多,而他的嘴巴又小。
酒水顺着唇角淅淅沥沥溢出,淌出道道蜿蜒的晶亮痕迹。
虞藻被微微呛到。
哆嗦的、
如玉般的手指,有气无力地摁在男人胸口,却是怎么都推不开,只得半喘着气道:“别、唔——太多了。”
金黄色的暖阳穿过树影,落在他的睫毛,投下密密匝匝的疏影。
虞藻的眼尾盛着水光,饱满唇肉被酒泡得微微嘟起,面庞连带锁骨皆是一片暧昧的红。
他被一黑一白的二人夹在正中间喂酒,肤色黝黑的大掌抚过他的面庞,唇瓣大大张开,吐出一团湿热的软香。
借着日光,能将里面的鲜红嫩肉瞧得一清二楚。
待虞藻稍微缓过劲儿了,才继续用嘴唇含住琉璃盏,慢吞吞地喝。
不知道从哪里响起的吞咽声。
此起彼伏。
甜稠软香混合的酒香、糕点香,腻得人喉间发干。
一众翩翩才子们接连灌了好几l杯酒水,都压不住心口泛起的酥酥麻麻的痒意。
他们吐出一口浊气,如狼似虎地看向被人包夹的小世子,他们不约而同地撑着手靠近——再靠近。
一尊精细剔透的琉璃盏,竟掩不住小世子眉眼间的稠丽艳色。
满面桃花,面若芙蕖,半搂半靠地夹在正中间,雪白皮肉沁出大片薄粉,衣襟散乱开来,露出贴身的里衣。
而里衣又较为轻薄,在浸了酒水之后,如同一层薄纱贴在身躯。
微妙的起伏带着些嫣红色泽,仿佛雪地里的一点红梅。
娇生惯养的小世子也不知道怎么生的,竟那般的香,一树春花随风簌簌落下,绮丽地落在他如玉皎白的面庞。
如梦如幻,琼浆金液,直教人醉生梦死。
……
虞藻好不容易才喝完两杯酒。
他郁闷地看着湿透的胸口,以及散乱的衣襟。
他又不免庆幸。
幸亏他没有听兄长的,若是他换上肚兜,被同袍看见,日后还怎么做人?
虞藻也不更衣,而是绷着脸蛋,叫身边二人看着他满身“罪证”。
凌北离得最近,他将全程看得一清二楚。
他憋着满腔妒火,禁不住酸溜溜道:“魏黎安,江独明,两盏酒需要喂这么久?又需要一起抱着世子殿下喂?”
“你们莫不是故意的?”
故意把世子殿下弄得这般湿。
故意把世子殿下的嘴唇磨得这般红。
魏黎安与江独明自然不可能承认,不过神色飘忽,眉眼沉醉,显然还沉浸在不久之前。
“再来。”林观遇脸色发青,取来签筒。
这次,他特地换到世子殿下身边。
可惜,林观遇抽中的是作诗一首。
接下来是凌北。
凌北没有特地换位,他抽了根花签,将象牙签翻转过来,露出上头的字时。
神色陡然好转,浮现一抹满足的笑意。
凌北不给众人看签,而是悠悠然走至虞藻身边:“世子殿下,我们一同去捉兔子,如何?”
捉兔子?
双颊因酒气而透红,虞藻仰着红扑扑的、仍显湿红的脸蛋,迟钝地点了点脑袋。
刚喝完酒的小世子浑身都是软的,还得凌北搂着腰起来,他像没有骨头似的,任由凌北搀着腰。
嘴中仍嘟嘟囔囔的,嫌弃凌北扶得不好。
他其实没醉,只不过处在一种微醺的、浑身懒筋犯了的状态。
凌北一路哄着小世子,牵着小世子来到林中。
前方有一辆豪华的马车。
凌北牵着虞藻的手,来到马车边上。
在虞藻湿润困惑的注视中,他低下头,轻声问:“晚间京城有灯会,我们要不要一同去河畔坐画舫,看夜晚烟花美景,灯火明星?”
虞藻愣了愣,目露迟疑:“可是、可是我们的同袍还在林中……”
他睁着一双黑玻璃珠似的眼睛,瞧起来纯真而又懵懂。
凌北心头一动,目露痛心。
他紧紧握住小世子的手,语气沉痛且怜爱:“世子殿下,他们方才一直灌你酒,那般过分,我都看不下去了。若不是情况不允,我恨不得取而代之。”
“殿下,他们不心疼你,我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