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来再去。”
闵稀漫不经心涂着乳液,依旧拒绝:“我不喜欢吃肉,吃一顿管很久。”
电话里,她的声音忽远忽近,忽大忽小。
傅言洲说:“去喝杯柠檬水也行。”
闵稀:“……”
傅言洲对她道:“涂完润肤乳就早点睡。”
又说了句晚安,他结束通话。
闵稀很想问,他怎么知道她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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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号上午,闵稀动身去西北。盛见齐和拍摄团队已经提前到达,正在选取最佳拍摄路段。
盛见齐把闵稀方案里的那句‘在无穷无尽的迷茫中找到自我’,发给导演,希望导演拍出这种意境感。
在无边无际的戈壁滩,拍出这种感觉很容易,但
() 盛时的这款新能源越野车多了时尚感和线条感,粗犷少了几分,意境感无形被压缩。
盛见齐说了说自己的想法:“无人机拍摄,镜头由远拉近。”
导演:“可这样就无法突出车的本身。广告时长只有几十秒,观众很容易被戈壁滩的壮美带偏。”
导演有导演的想法和镜头表达方式,“这样吧,我每个版本都拍,到时候再看那版效果好。”
盛见齐点头,“行。”
他们正讨论时,他手机有消息进来,闵稀已经到站,问他们在哪。
盛见齐:【你先去酒店,我们在取景。】
他们住在一个小镇上,取景的地方离小镇一百多公里,开回去得一个多小时。
小镇的住宿条件有限,最好的酒店也才四层。
路边停满全国各地来的越野车,这个季节最适合自驾摄影。
盛见齐给她订好了房间,闵稀直接办理入住,把行李送到房间,在旁边小吃店吃了当地特色菜。
这里天黑晚,吃过晚饭从小吃店出来,太阳还高高挂在西半天空。
小镇最多的水果是蜜瓜,好吃又便宜,她买了几个,晚上分给盛见齐和导演他们吃。
逛完一条街,她手上拎着大袋小袋。
天色渐渐暗下来,她往酒店走。
身后有汽车鸣笛,闵稀以为自己挡着路了,往路边靠靠,鸣笛还在继续。
她转身,车里的人是盛见齐。
盛见齐见她手上拎那么多塑料袋,有蜜瓜,还有各种果干,都在街边摊子上买的。
他笑着下车,“你赶集呢。”
闵稀也笑:“别说,我还真的爱逛集市。到了国外也经常逛。”在不去看傅言洲的那些周末早上,她就自驾去周边的集市,买两束鲜花,再淘些她没有见过的东西。
盛见齐把七八个塑料袋放车里,让司机先回酒店,他陪闵稀走回去。
边走边聊,闵稀问他今天取景效果怎么样。
盛见齐:“景都不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拍出我想要的效果。”
晚上所有人都到盛见齐房间开会,一直讨论到半夜。
次日早上天还没亮,他们前往取景地。
西北昼夜温差大,闵稀穿着羽绒服前往。
一小时二十分钟到达目的地。
闵稀下车,目之所及,一片荒凉,有种到了世界尽头的感觉。
冷风往骨子里钻,她把羽绒服拉链拉到最上面。
代言人驾车拍摄的部分安排在下午,上午无人机拍远景。
天边泛起鱼肚白,导演想赶在日出时拍一版。
由专业试驾员驾驶越野车,按导演的要求,在指定路段来回疾驰。
导演和盛见齐盯在监视器前,闵稀站在一旁,偶尔看一眼监视器。
这个高空俯视戈壁滩的长镜头,最后能剪入正式广告片里的不到十秒,但足足拍了半小时,这还只是日出这一
个版本。
日出这版最后用不用还不确定。
期间,盛见齐去车上拿了一件大衣加穿在身上,等他回来,导演把拍摄视频倒回去给他看。
正看着,盛见齐突然喊停,让导演再往回倒一下。
导演知道盛见齐大惊小怪什么,拍摄镜头里有其他越野车闯入。
他无所谓道:“没事,这段拍摄用不到。”
盛见齐:“我看看那几辆车是什么牌照。”
刚才镜头一闪而过,他瞄到了好像是京开头。
导演倒回去,高清画面慢镜头回放给他看。
一共两辆越野车,一红一黑。
确定是京牌,那个车牌照他总觉得眼熟。
两辆车一共出现在镜头里十秒左右。
盛见齐又问:“后面还有没有这两辆车入镜?”
导演:“有,拍到有三四十秒。”
把后面另一段放给盛见齐看。
看完,盛见齐喊闵稀:“你过来看看是谁。”
闵稀和广告公司负责人在聊创意,不明所以:“什么是谁?”
导演再次在监视器上回放拍摄视频,视频里,第三十二分钟零五秒两辆越野车还在行驶,第三十九秒时停在了路边,前面那辆车上的人下来,是傅言洲,他开了后备箱,这时镜头切过去,后面没再拍到他们。
闵稀愣怔,问了个没过脑子的问题:“这是什么时候拍的视频?”
“……刚刚。”盛见齐说:“他离我们应该在一公里左右。”傅言洲可能怕打扰拍摄,停下没再往前开。
昨晚傅言洲还打电话给她,说在公司加班,原来加班是烟雾弹。
盛见齐又告诉她:“是京牌,从北京一直开到这。”
闵稀在视频里也看到了,他自己驾驶一辆,陈叔他们的车紧跟在后面。
“我打个电话。”她拿着手机走远,走到公路边打给傅言洲。
傅言洲的手机振动,屏幕上显示‘老婆’,有些不敢置信,她很久没主动打过电话给他。
“喂,稀稀。”
“我们的无人机拍到你了。”闵稀顿了几秒,“你不是不喜欢自驾?”
傅言洲:“谈不上不喜欢。”
自驾对于沉浮商场的他而言,没有足够的魅力,因为不具挑战性。他喜欢驾驶直升飞机穿过雨林,自己开着游艇与朋友去远海钓鱼,征战雨林与大海才觉得自己渺小。二十多岁时,他和周裕时常这么做。
他对车也有过兴趣,是在刚拿驾照的那两年,那时还不到二十岁,不过开跑车多,偶尔才开越野车出游。
自驾出游已经远离他多年。
前两天,他突然决定自己开车来西北找她。
从越野车前挡玻璃,傅言洲看到前边一两百米处的路边,有个穿白色羽绒服的高挑身影,正背对他打电话。
闵稀望着眼前一眼看不见尽头的荒漠公路,在戈壁滩失去方向感,以
为她面对的就是傅言洲开来的方向,却一直没看到他的车出现在视野里。
通话还在继续。
沉默的时候居多。
傅言洲对着车载电话说:“你不是喜欢开越野车?在城市开和在戈壁滩开不一样。等你忙完,我陪你自驾回去。”
在寂静的荒无人烟的戈壁滩,闵稀清清楚楚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她从十八岁收到外公外婆给她买的第一辆越野车,从此对越野无法自拔。即使以前倒车技术很菜,她都不愿让司机跟着,想自己开。
感觉到身后好像有车靠近,她欲要转身,这时手机里傅言洲低沉温润的声音传过来:“稀稀,往后看。”
闵稀倏地转身,他那辆大红色越野车停下,她最喜欢的汽车颜色。
他从车里下来,一身灰黑色相间的运动装。
太阳渐渐升起,晨光将这片荒芜的土地染上瑰丽的色彩,不远处有两三只缓缓前行的野骆驼。
时间好似停止了一般。
恍惚几秒,闵稀放在耳边的手机缓缓拿下。
傅言洲没关车门,几步跨到她面前。
离得近,闵稀抬头看他,“开了几天?”
“两天。”
气息交错,傅言洲克制住没低头亲她。
来的这一路,他不断细捋以前,依旧不确定她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他,是他研究生时,还是更往前。
她以打卡各大藤校为幌子,经常去他的母校,原来是过去看他,可有时他不在学校,她见不到他。
“以前去过多少次我学校?”
话题跳跃太快,闵稀微怔。
飞过去四十一次。
她说:“不记得了,谁没事记这些。”
说着,她指指拍摄基地,“我还得工作。你去其他地方转转,五十公里左右有个小景点。”
闵稀刚转身,傅言洲一把握住她手腕,把她拉回到身前,双臂将她紧箍在怀里,嗓音沉哑:“我抱一下。”
他又道:“我就在这,你下班就能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