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盈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她垂头丧气的应道:“没!有!”
听韩盈这样说,左仪僵在原地,原本高兴的样子瞬间消失,她跺着脚,难受的要命:
“你说这怎么不气人!”
夏季猪油的保质期只有三个月左右,超过这个时间就会腐败变质,生出杂菌,但这是肉眼所能看到的,实际上,它在更早就已经开始变化,逐渐散发出极为难闻的味道,韩盈这边的雪花膏只接受定制,每次的量控制在一个月以内,撑死供应本县,压根儿别想出去售卖,而对于商人的左仪来说,有商机但赚不了钱,那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韩盈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踩着马蹬下马。
此时其实已经有了单侧马蹬,布制的,不过不是拿来行进过程中稳定身体,而是作为上马的辅助,毕竟马背高于人跨,也不是时刻就有个可以拿来踩的小凳子和石头,那肯定需要一个更便捷上马的东西。
这也是身处汉武帝治下有趣的地方,很多以为没有的东西,其实现在已经有了,而很多未来已经形成定势的东西,现在已经有了雏形,要是再参照下空间,那仿佛有种正在旁观历史进程的错觉。
不过,双侧马蹬韩盈最终还是没有拿出来。
这玩意儿是个好东西不假,可仿制起来太过容易,如今窦太后还在,整个大汉是以黄老学说为主,对待匈奴主张和亲安抚,不想动兵,而汉武帝又还没有掌握实际的权柄,东西送上去,他若是大规模给军队装备,分分钟就能暴露他的意图,那到时候又得献祭几个倒霉鬼。
甚至,就算不暴露,那还得等个十来年才能反击匈奴——这么长的时间,双侧马镫肯定早就被学过去,这对于匈奴那帮本来就从小开始学骑马的人来说,岂不是如虎添翼?
再好的东西,出现的时机不对,也会变成坏事儿。
所以韩盈也只能继续再苦一苦自己,多磨练一下骑术了。
下了马,韩盈让医属的杂仆将老马牵走,对着还在唉声叹气的左仪问道:
“我记得这时候你应该在忙着收丝,怎有空来我这儿问我雪花膏的事儿?”
“说起来也巧。”左仪将雪花膏放入袖中,她收敛了情绪,解释道:
“今年的丝收的快,已经卖给了行商,这行商与我相识,此次是带着家中子侄一同前来,因水土不服导致腹泻不止,所以托我来了医属,凑巧看到了这雪花膏,再之后……就是来问我这能否售卖的事儿了。”
她也想卖啊!
不得不说,失去之后,韩盈才能感受得到现代添加剂是多么伟大的发明,可惜现实因素是怎么也跨不过去的大坎,她略微沉吟,道:
“此物放不久,运输起来也不算好卖,你说他是行商,想来是做不了某地单独的生意,他更想要的,应该是雪花膏的配方吧?”
左仪笑了:“谁人不想独占配方?不过是没这个本事罢了,也是月女你厉害,这些方子随手就来—
—莫说他了,我看着都眼红,要是您开尊口,我在这医属做个杂役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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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盈眨了眨眼,决定把这句话当做玩笑,她稍作思索,道:“这样,你让他开个价,若是合适,我明日再与他见上一面。”
左仪应了下来。
韩盈没在医属留太长时间,稍微歇了歇脚,让老马吃饱喝足,又骑着它去了县衙。
徐田曹已经把她要的土给带了回来,韩盈当年上手工课的时候捏瓶子,家里还存着几百克的高岭土,拿出来一对比,果然无差。
这下,韩盈放心了,她转头去找了自己师父,希望他能给自己借调过来个会造高炉的匠人。
因为刘邦建国后放开了铸币的缘故,民间商人私铸货币成风,再加上本县也有作坊烧制陶器,高炉技术在韩盈这个层次接触起来其实不算多难,尚傅也没有觉着危险,毕竟,有技术,没有铁矿又有什么用?
汉国真正管制严格的,是各地的铁矿,因为地点固定,好派兵和官员把守,产出多少铁也是有数,这才是绝对不可以触碰的底线。不过,尚傅还是有些疑惑,韩盈去借造高炉的匠人作甚?
“我打算烧制点东西,不是铸钱,成不成我也不知道,先试试吧。”
韩盈口风谨慎,尚傅便没有多问,答应尽快在一个月内给她换个会造高炉的匠人来,换不过来那就借调个两三年,三五年的。
匠人的事情解决了一半,接下来还有场地和人手的问题,要想尽快拉起这么个摊子,指望韩盈自己这边抽调人手是不可能的,所以……
“还是得通过左仪牵线,找本县制陶的商户入股。”
因为这事儿,韩盈下午又哒哒的骑着马回了医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