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盈不想让事情倒向不利的局面,张欧比她还不想,他表情沉了下来,仿佛是即将发怒的前兆。
“席太常,你管得太宽了。”
“御史监察百官,却无人查尔等行径,只以德立之。”
席太常丝毫不惧这样的威胁,他停在原地,直视着张欧:
“旁人姑且不论,此人家宅不宁,德行有失至此,难道你还要袒护于他?”
对于那些能监察自己的人来说,大家的态度肯定不会太好,毕竟谁都不愿意脖子上被系个绳子,绳子还被对方扯着,只是政体中也的确不能任由官吏独大,必须要有所制衡,使其知晓敬畏,所以,御史的职位便出现了,只是问题也很明显,御史连同手下监察百官,谁来监察御史和手下有没有认真做事呢?
再专设一批人查验御史显然不太现实,和套娃一样没完没了了,可没点别的服众理由也不行,都一样的烂,那别说官吏服不服管,监察和被监察的分分钟沆瀣一气作假瞒上,故此,为了保证这个职位能够继续下去,人品德行便成了极为重要的服众理由,这便使得在别的官吏身上可能并不那么严重的‘治家不严’,在侍御史身上,便成了极为重大的过错。
面对这样的情况,张欧被逼的是处置不是,不处置也不是,其余几l卿也是神色各异,有落到后面七八米开外,怎么都不肯上前的,有想走但实在是没办法开口的,还有觉着太常这此当真是狠将御史一军,干的漂亮,但得罪张欧的事他还是不打算开口的,还有人正在犹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就是没一个开口说话的。
“这也是有意思。”
别人不开口,正好方便了韩盈,她出声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
“就算是论罪,也得要正主在场为好,这京兆令丞审的只是窃财,又不是这家人的家事,他都不清楚的情况,我等难道听传了不知多少次的议论就能知晓?怎么都得让此人说清实因,不然,从何定这德行有亏?”
此话一出,张欧瞬间松了口气。
此刻他当真是到了进退不得的地步,罚,在属下和九卿中丢脸,不罚,转头太常就要把此事提到皇帝面前,怎么选都吃亏,可架到这等地步,不选又不行,还好韩盈给了新的台阶下,全了他最后的脸面——只要此人懂点事,主动认罪,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那就不需要他判罚了嘛。
他没有出手,太常的逼迫的效果便打了七成的折扣,虽说也丢了些颜面,可自己的形象不太好挽回,把敌人的搞臭也不算多难,回头他就说按规矩就是要过些时日才会判罚,是太常咄咄逼人,越权处事,太过嚣张跋扈,不仅能让太常惹的一身骚,还能在对方比自己更烂的情况下,将自己给洗干净。
打定主意,张欧开口赞同道:“理应如此,不过判——”
“侧殿据此不足百丈。”
张欧还未说完,担心他要以这个理由继续推脱的太常立刻打断阻止:
“让人传他过来绝不会过一刻钟
,难道张御史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等么?”()
真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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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欧眉宇间多了几l分阴郁:“不必,直接将他传来便是。”
在场的九卿是同级,肯定不会有人自降身份去做这个传话人,被迫扯进来的京兆令丞只能主动硬着头皮站出来,道:
“那卑职前去将此人传来。”
京兆令丞的请令简单,没人否决,只是继续呆着看接下来的审判不仅没用,还会被继续扯入这两人的争端,对于不拉偏架、也不参与的其余九卿来说,还是趁这个恰到好处的时间走掉为好,太仆直接开口道:
“马苑有事,我还得去处理,就先告辞了。”
说完,太仆便直接朝着自己官署走去,而看他行动,其余列卿也纷纷跟着他行动起来:
“我这边也还有公务要做,就不再此继续打扰两位,告辞。”
“陛下有令不敢怠慢,我先行一步。”
“今日未食早哺,腹中正饥,已有头晕无力之感,着实有些撑不住了,先回去用食,有事午后再聊,午后再聊。”
各卿找着理由离开,没有人围观的情况下,韩盈也不需要担忧这两人继续争执下给顾琬什么评价,毕竟外人有听不到,也传不开,她也不想继续涉入这两人的争执,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突听得太常开口:
“韩尚院为何要走?此事正是你所提,不如留下做个证人,免得一会儿再起争执时无人可评啊。”
这话从太常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怪呢?
请一个刚互撕完,还明显偏向对手的人做见证,这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里面另有什么大坑?
韩盈想要拒绝,可还未来得及开口,前去的京兆令丞就已经带着人急匆匆往回赶,眨眼间那人就已经到了数十米之内。
行了,这下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不到三百米的距离太短,这两人又是快走而归,大概也就是用了五六分钟的样子,别说韩盈没来得及走,连腿脚慢人一步的大司农也被落在了后面,韩盈眼疾手快的将他一同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