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颂微归不归(二)(2 / 2)

那还活着的宋小河必定也会成为千夫所指。

现在趁着阵法还未大成,阻止梁檀然后归还众人剩下的灵力,仍旧可以悬崖勒马。

宋小河心中满是师徒之情无法动手,但苏暮临却不管这些,他死死地压住梁檀,说道:“你收手吧!人死不能复生,你做这些毫无意义!”

梁檀气得吐血,照他的脸上狠狠打了几下,苏暮临登时鼻血横流,沾满了梁檀的手背。

奈何苏暮临十分耐揍,就算是如此,也丝毫不松懈力道。

眼看着光柱的

() 那些白影加速消散,梁檀也顾不得那么多,甩出一张符拍在苏暮临的肩头。

顿时他就承受了一股猛烈的力量,连带着双手也无法再使力,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往后飞出,摔出几丈远,重重地落在地上,翻了数个滚才停下。

苏暮临喷出一口血,心腔一阵剧痛,手臂无力,撑在地上几次使力,都没能爬起来。

梁檀再次飞到半空,将散开的白光凝聚。

天色暗淡,雷云压下来,飞沙走石,骤雨不息。

梁檀的身上开始散发莹莹的淡黄色光芒,从他身体的各处冒出,涌上天际。

宋小河看得分明,那是梁檀自身的灵力,他这是开始献祭自己了。

“师父!”宋小河再也绷不住,哭喊着往前奔跑,风声变得尖利,雨滴也凶猛,敲在她的身上全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她却不知躲闪,不知后退,大步往前,竭尽全力地呼唤,号啕大哭,“不要啊师父,不要丢下小河一人——”

这么多年的恨,怨,悔,以及数不尽的午夜梦回中的思念,最终凝结为一句话。

梁檀脖子上青筋尽显,灵力的快速流逝让他从年轻的模样迅速变老,头发胡子花白,面容布满皱纹。

他声嘶力竭,冲着天际高喊,像是在问天道,又像是在呼唤兄长。

声音从天际传来,无比浑厚,震耳欲聋,如同凤凰在风中泣血:

“颂微!”梁檀落下泪,哭着道:“归不归——!!!”

万人的哀嚎如同齐奏悲乐,刺目的光芒如倒灌的河流,一股脑地涌向天际。

只听雷声滚滚,银白的闪电如蛟龙一般在黑云之中流窜,苍穹出现异状。

梁檀察觉到不对劲,猛地低头,就见苏暮临不知什么时候竟爬起来了,手中夹着一张符箓,蓝色的光芒在他的周身环绕不息。

他嘴边的血被胡乱擦了一把,蹭得半边脸颊都是血痕,暴风将他的长发缭乱,衣袍翻飞,唯有一张符夹在手中稳稳当当。

苏暮临压着双眉,肃然地朝梁檀看了一眼,两个一高一低,隔空对视。

他知道宋小河在这件事上为难,因为梁檀的缘故,这几日她哭了太多次,耗光了所有精神,光是看着面容就觉得憔悴。

苏暮临的心里没有凡人的善恶,所以在众人对梁檀出手的时候,他会站在梁檀那边。

而当梁檀置宋小河于不仁不义之地时,他就必须要站在宋小河那边。

宋小河不忍心动手,他就要成为宋小河的武器,助她解决梁檀所犯下的恶事。

“九天神雷——”

苏暮临将符箓抛起,萦绕着蓝光的符箓悬浮在空中,被他并拢的指头一点,大喝道:“召来!”

梁檀将这句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脸上出现无比错愕的神色,喃喃道:“哥哥……”

正当他瞪大双眼不知所措时,头顶一声雷声轰然炸开。

雷云疯狂地卷积,在中间形成一个庞大的云涡

,占据了视线中的天穹。银白的雷从九重天猛然落下,如一条蜿蜒的银龙,裹挟着天崩地裂之势,以极快的速度重重劈下来!

震裂天地的雷声炸响,混沌的天地亮如白昼,方圆百里仍有余光。

这是正儿八经的神雷。

沈溪山想起宋小河第一次听到神雷时,被震得耳朵失聪,第二次直接被雷声震聋。

他一个用力扑上前,将哭着往前奔跑的宋小河扑倒,将她抱住的同时,双手紧紧地捂上她的耳朵,把她摁进自己的怀中。

在这一个瞬间,他察觉自己的心,是出自本能地想保护宋小河。

不只是耳朵。

神雷落下之后,空旷的场地中央被砸出巨大的坑,地面黑乎乎的,灼热的气息在空中弥漫。

光柱彻底散了,阵法碎裂,梁檀从空中落下来,倒退好几步倒在地上,喷出一大口血。

方才他用尽灵力阻挡那一击,幸而九天神雷斩恶诛邪最是凶猛,对上寻常凡人倒没那么厉害,只是声势浩大,否则梁檀这回早就排队领孟婆汤了。

饶是如此,他也受了极重的伤,倒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

灵力迅速回到他的体内,梁檀从苍老的模样恢复年轻。

他倔强地在地上挣扎,血糊得到处都是,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哥哥,好似疯魔了。

梁檀爬不起来,又哭又闹,对苏暮临竭力伸手,“哥哥……”

却见步时鸢不知从什么时候走出来,缓步来到梁檀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在血泊中挣扎的梁檀。

他以凡人之躯接下神雷,被砸碎了脊梁骨,已然是死路一条,如今还残留着一口气,无非是心中执念吊着,不肯就此死去。

步时鸢的眼神是温柔的,素手轻抬,腕子翻转间,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串樱花,飘入梁檀的脊背里。

他这才有力气撑起腰身,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梁檀跌跌撞撞,朝苏暮临的方向跑去,浑身抖得厉害,几次摔在地上又爬起来,倔强得不行。

宋小河也从沈溪山的怀中爬起,她的耳朵被保护的很好,这次没再受到神雷的影响,听见了师父不停地呢喃。

她大步朝师父奔跑。

就见梁檀停在苏暮临的面前,脸上的血泪糊在一起,浑身都沾满了湿润的泥土,看起来极为狼狈。

“这世间,能够用风雷咒召来九天神雷的,只有我哥。”梁檀哭着端详苏暮临,想从他的眉眼神色中,找到与自己兄长有那么一丁点的相似。

然而没有,苏暮临就是苏暮临。

他胆小怯弱,愚笨爱哭,整日像个狗腿子一样跟在宋小河身边,他与梁颂微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可梁檀要死了。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便在这弥留之际,他宁愿骗自己。

“梁颂微,你是不是梁颂微?”梁檀道:“你真的转世了?”

苏暮临满脸疑惑地摇头,“你在说什么?我可不

是凡族。”

是了,梁颂微就算是转世,也不可能成为魔族。

梁檀说:“可是你……”

他猛烈地咳嗽起来,血往外喷,他甚至来不及擦一下,满口淌血地央求:“你骗我,你在骗我。”

苏暮临刚想说我没骗你,我生来就是魔族,还是白狼王的后裔,结果就见一阵风吹来了满面的樱花,往他脸上扑了个正着。

随后花瓣柔软地环绕着苏暮临转动,他如困倦入梦一般,缓缓将眼睛闭上。

轻盈的花瓣泛起温润的光芒,竟一下从苏暮临的身体里抽出一团淡蓝的雾气,被花瓣包裹着,逐渐形成一个人形。

宋小河跑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

她脚步慢下来,缓步往前走,就看见花瓣融入雾气之中,有了一个人的模样。

那人变着变着,就变成了梁颂微的模样,比梁檀高了半个头,眼角有一颗痣,正用平静的目光看着梁檀。

他的心口隐隐有一盏琉璃灯,缓慢地旋转着。

梁檀也怔怔地与他对视,一瞬间好像时间静止,世间安宁下来。

不是通过日晷神仪回到几十年前看到的少年梁颂微,而是在飞升的天劫中陨落,时年二十三岁的梁颂微。

他脸上一贯是没有什么表情的,但是看着梁檀的目光中,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和。

“哥……”梁檀唤他。

梁颂微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始终安静着。

他身体被花瓣覆住,却又如魂体缥缈,像是随时都会散去,梁檀想要拥抱他,又不敢。

只是折腾那么久,终于见到了兄长的弟弟,即便是已年迈,却也哭得像个小孩。

梁颂微就抬手,用并不怎么轻柔的动作,在他的脸上蹭了一下,像是有些无奈弟弟都这么大了,还如此孩子气。

梁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又在笑。

他在这一刻,终于明白梁颂微并没有魂飞魄散,他跪了整整三百日所求的灯起了作用,的确庇佑了梁颂微的魂魄。

只是有人将梁颂微的魂魄并入了苏暮临的体内,所以不论梁檀点多少次引魂香,都无法将他的残魂招来。

宋小河听见了师父的哭声,也低头跟着落泪。

“梁颂微乃是天道选中之人,天界不会放任其魂飞魄散。”步时鸢从后面走来,说道:“只是人界的气运与发展都自有定数,天界不会随意插手,当年梁颂微魂魄不全无法转世,所以他在天劫陨落之后,青璃将他的魂魄送去了魔界,正逢拥有白狼王血脉的苏暮临诞生,青璃便与魔王商议,将他的魂魄并入苏暮临的体内,滋养梁颂微被天雷所伤的魂体,养了那么多年,如今已痊愈,只等最后一魄归体,他便可去转世了。”

这也是为何苏暮临能够画出风雷咒,能够引来九天神雷的原因。

梁檀笑着哭,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

梁颂微没有魂飞魄散,还有转世,有魂灯的庇护,来生他便还是天道

选中之人(),只要入道修炼?()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飞升便是迟早的事。

梁檀准备了那么多年的涅槃阵法没能成功,换不来梁颂微的复生,但得知他魂魄还在,也已满足,再不敢奢望那么多。

只是唯一的遗憾,就是梁颂微缺失一魄,无法开口说话,梁檀没能听到兄长的声音。

“已经足够了。”他喃喃道:“这就够了,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即便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也笑得开心。

梁檀的身体化作细碎的光影消散,他开始与梁颂微作最后的道别。

“哥哥,”梁檀以前因为经常跟梁颂微吵架置气,很少叫他哥哥,待长大之后,叫的次数就更少了,如今倒是一口一个毫不吝啬。

泪珠不断地往下淌,混着血,落得衣襟地面到处都是,他道:“我知道错了。”

一句迟来的道歉,简简单单一句我错了,是枷锁了梁檀几十年的心结。

“还有,我很想你。”

梁檀颤声说。

梁颂微轻轻笑了一下,似乎在回应弟弟。

他抬手,在梁檀的头上拍了一下,随后花瓣被风吹散了,魂体又没入苏暮临的身体中。

雨不知何时停了,风也变得温和,天上的乌云尽散,炽白的天光倾泻,落在梁檀的身上。

他的身体在快速消散,完全不成形了,在弥留之际,他转头看着哭得抽噎的宋小河。

梁檀道:“小河,我是个坏师父,别挂念我,往后好好生活。”

这是他留给宋小河的最后一句话。

其实他想说的还有很多,就算这些年都陆陆续续教给了宋小河,但是辞别之际他还是想再重复。

只是时间不够了。

“师父!”宋小河凄厉地叫一声,就见梁檀的身体彻底碎了。

他的灵力分割成了数十块,在空中飘浮流转,像是被风扬起的蒲公英,慢慢地飘到宋小河的身边来。

宋小河抑制不住地哭嚎,伸出双手去抓,在触碰到那一块块灵力化成的光芒时,一些属于梁檀的记忆涌入了脑中,在她眼前翻过。

宋小河看见梁檀与濯雪结伴下山,寻找仙药的旅途,后来得知了梁颂微的消息,他与濯雪道别,濯雪说会在酆都鬼蜮里等他,梁檀答应会再去找他,只是这场约定到死都没能兑现。

她也看见梁檀行过山川,大河,在烽火战乱中行走,跨过路边随处可见的尸体,躲避战乱,贼寇,来到了闭着门的长生殿前长跪不起,是他跪了整整三百日,将长生殿的门跪开,然后在伏玉的带领下,满脸虔诚地供了一盏魂灯。

看见梁檀在数不清的岁月中,一次次点燃引魂香,又一次次失败,他总是伤心,悔恨,悄悄掩面落泪。

看见梁檀乔装打扮,去各地布下阵法,抽取仙门弟子灵力的画面,还有钟慕鱼满脸泪水,苦苦哀求他放过钟的画面。

还看见师父在漆黑的夜点起灯,拿着针线眯着眼睛穿针,然后将衣裳一点一点缝起来,缝制

() 成宋小河这些年来穿的每一件衣裙。

还有一些不属于梁檀的记忆,是梁颂微在寒天宗出现的样子,各种各样的侧脸和远眺,那些画面之中,梁颂微从十七八的少年模样,长到了青年,这是梁檀离开的五年,是他从寒天宗的各个弟子中的记忆里,探寻到的梁颂微。

梁檀十八岁下山,直到二十三岁兄长逝去,随后的漫长时光里,他走遍各地寻找兄长的魂魄,寻找能让兄长起死回生的方法。

他找到了时空回溯的方法,也学会了涅槃阵法,然后回到了仙盟,娶了钟慕鱼,做一个窝窝囊囊的废柴。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这些年的记忆,林林总总,全是梁檀痛苦的来源。

唯一庆幸的是,他到最后都不知道当初梁颂微是为了救他才将一魄抽出,否则以梁檀支离破碎的心,根本支撑不了这些悔恨。

宋小河抓不住师父散开的灵力,也抓不住他的记忆,在温柔的风里,看着师父一点点消散。

宋小河再也没有师父了。

她放声大哭,将所有痛苦宣泄给身边的人听。

沈溪山用拇指在她眼角揩了一下,说道:“别哭,你不是有一盏长生灯吗?将你师父的魂魄收起来,待找到你师伯被抽出的一魄,魂魄完整之后,送他们二人再去投胎。()”

凡人就是如此,寿命短短百年,死了,就什么业果罪孽都消了。

今世的梁檀散尽修为,将阵法吸收的灵力归还,以死偿清了债,转世之后,他仍是一身清白。

宋小河哭得抽抽不止,却还是听了话,将玉镯里的长生灯拿出来。

沈溪山将灯接在手中,催动灵力注入进去,灯盏迅速变大,亮起微微光芒,开始将散在空中的灵力聚拢。

宋小河怔怔地看着,待飘在空中的光影完全被长生灯收入之后,灯芯就有了一道微芒。

“你怎么知道长生灯可以收魂?◎()◎[()]『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宋小河哑声问沈溪山。

沈溪山低低应道:“我猜的,没想到还真能。”

宋小河不再说话,看着魂灯将师父的魂魄完全收拢,变成了一团雾气般的魂体后,她将灯抱在怀里,贴着脸颊,许久都没动弹,安静地流泪。

天空放晴了,结界破碎,地上的阵法也消失,虽然大部分弟子都被抽取了不少灵力,但好在是最后那一道天雷落下来,打断了梁檀的献祭,所有人保住了性命。

毕竟灵力没了还能再修炼,来参加个百炼会,命没了找谁说理去。

一场灾难接近尾声,钟氏族人终于露头,与寒天宗一同现身,身后还跟着一众其他门派的领头人。

众人争论不休,要钟家人和寒天宗给个说法。

钟懿盛走在钟家人的前头,旁边是钟昌薪亲自搀扶,而钟慕鱼则跟在后侧方,其他长老也分列两旁,呈一个半圆,制度看起来相当森严,连走路时位置都不能乱。

钟懿盛的灵力被抽走的太多,导致他现在仍是老得连走路都打摆子的人,脸上

() 那狠毒的怨气倒是没有随着年龄减弱半分。

他将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喝道:“来人,将这恶人的徒弟给我抓起来!()”

钟家护卫应声而动,沈溪山冷声道:“谁敢动她,死路一条。?()?[()]『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钟懿盛道:“我钟氏固然有错,但论其根本,害了所有人的是梁檀!此债不该我们背,既然梁檀死了,自然该他徒弟来承担!”

“不错,就算我们有错,青璃上仙来了自当领罚,可害了我们所有人的梁檀,就因为他死了轻易放过?”钟昌薪在一旁道:“既然大家要个交代,便找他徒弟要吧。”

“真是厚颜无耻。”千机派女长老在后面骂了一句。

钟家人装作听不见。

众人又吵闹起来,相互争执不休。

有人认为钟懿盛说的有道理,归根结底害了他们的是梁檀,若要迁怒,头一个也该是他徒弟,是仙盟。

有人认为挑起一切事端的是钟家人,若不是他们当年起了歹毒心思害人,就也不会有这场无妄之灾。

千百弟子元气大伤,人界仙门因此损失惨重,总该找一个人讨回点什么。

问鼎人界的仙盟和百年大族钟家,都是不错的选择。

自然无人善罢甘休。

沈溪山就挡在宋小河面前,看看谁不怕死敢真的上来捉拿宋小河。

他道:“在仙盟来信说明如何处置钟氏和寒天宗之前,所有人都不得轻举妄动,你们没有给人定罪的权力。”

话虽然说得霸道,但也是事实,人界仙门之中,只有仙盟有资格定罪。

寒天宗众人见状,也不再争执,与钟氏众人辞别,看样子是要走。

沈溪山不怕他们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寒天宗背靠皇室,坐落在北境,罪状确定之后,沈溪山会亲自带人去捉拿。

届时,谁也不会成为漏网之鱼。

正想着,身后却突然传来宋小河的轻声。

“炼狱八寒——”

沈溪山惊得转身,瞬间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气在空中蔓延开,原是宋小河收好了魂灯,将手覆在木剑上,念动了业火红莲的法诀,他下意识想要阻止,“宋小河……”

“万径,人踪灭。”

宋小河念道。

下一刻,洪水般的寒流剧烈爆发,以宋小河为中心,掀起滔天巨浪般的风暴,极寒之力在顷刻间往方圆猛然扩散而去。

宋小河所站的地面开始结冰,一层厚厚的,红色的冰如瞬间大肆泼洒的红漆,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在大地上铺满。

宋小河此前,从未用业火红莲的神力达到这种程度的力量。

她的身体开始覆上寒霜,顺着雪白的颈子往上攀爬,覆住了半边脸,连带着眼睫毛都染上霜白。

极寒之下,所有人发出惊叫声,慌张地运起灵力逃离,然而业火红莲的神力如此凶悍,很快追上了他们,将他们的脚冻在原地,死死地钉住。

眨眼间,赤冰覆盖辽阔的场地,像一朵开在地上的,无比绚烂的花。

寒意侵骨,刚被抽了大量灵力的众人,没有一人能够抵抗如此寒意,陆续发出哀嚎。

宋小河将木剑拔出,踩在赤冰上稳稳行走,许是脸上染了霜,衬得眉眼淬了冰一般。

“你!你又干什么?!”钟懿盛吓得大叫。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哭个不停的少女,身体里竟然蕴含着如此爆发性的强大力量。

梁檀闹出这么大的事,他的徒弟也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

钟慕鱼到底是看着宋小河长大,知道她是个无论怎么修炼都无法聚集灵力的废柴,看到她用出这样恐怖的力量,惊得话都说不好,“小河?你、我记得、你这是要做何?沈猎师方才不是说自有仙盟会审判钟家,给我们钟家定罪吗?”

宋小河的眼睛和鼻头还是红红的,泪才刚刚止住,表情并不凶狠,只是冷漠非常。

她声音带着哑,也不算多么有气势,只慢声说:“我说过,定要让伤害我师父师伯的人都付出代价。”

“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