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太学院的学生们聚在一起,而那些百姓们则或是交头接耳,或是大声说着什么。
也有太学院的学生正大声地抨击朝廷和官员,他们言之凿凿、掷地有声,激得一众学生皆是面色潮红,颇有一番今为国直谏便是身死也无憾的慷慨激昂。
由于这里动静太大,有越来越多的人正源源不绝地往这里靠拢。
宫门城楼上,几个禁军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动静。
“指挥,难道我们就不管管?若是再这么聚集下去,属下怕会出事。”
蒋旻淡淡道:“管什么?怎么管?一边是太学院的学生,这些人比我们金贵,伤一个,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一边是无辜百姓,你忍心去伤百姓?让他们闹吧,闹不出什么,反正宫门已经关了,很快就会有人出来处理,用不着我们出这个头。”
这穿着禁军军袍的亲从官,哪知晓眼下这场面就是他口中‘指挥’弄出来的。
今日正好是蒋旻当值,他先听到和亲流言,正想去证实这件事,希筠匆匆而来给他递了话,他转身就安排人帮元贞安排后手了。
也幸亏皇城司看似其貌不扬,实则私下颇有能量,而太学那早就对朝廷于军事上的无所作为,以及只知和谈送岁币这事怨声载道。
这并非一日之事,而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每当朝廷和谈一次,市井民间太学各处,哪处不是骂声不断。
无奈他们也不是当官的,管不了。
这次听说朝廷又败了,又要和谈时,太学一众学生就在抨击朝廷不作为,蒋旻不过顺势让人去点了把火,说出朝廷要拿公主和亲的消息。
堂堂男儿竟要藏身于妇人裙下?
这还得了?
那是新仇旧恨加一起,再加上太学如今平民学子风头正盛。
为何他们风头正盛?皆因元贞公主啊。自然一众学生都炸了锅,当即联合一起要到皇宫前抗议。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人越聚集越多,便成了当下之态。
果然没一会儿,就从宫门里出来了几名官员。
这些官员先是劝,可实在人单力薄,声音也不如人大,很快就被人流淹没了。
见情况不对,蒋旻也带着人出现了,却是只做个样子,手下禁军也碍于‘太学生都金贵,碰不得,一旦伤了,事后文官又要找茬’,只做样子不出力。
几个官员官袍乱了,官帽都被人扯掉了,狼狈仓皇逃回皇宫。
又过了好一会儿,又来了一群官员,这一次人数比之前更多,还亲自到场了几位相公。
“朝廷奸臣当道,祸乱国本,武将无血性,文官不作为,大昊危矣!”
“官官相护,那姚广邴守城失利,朝廷竟不加以惩治?还有荣国公,一介阉人,妖邪谄媚,蛊惑君上,临阵脱逃,罪无可恕……”
“到底是谁庇佑这些奸臣,这些无能之人?”
“占着高位却尸位素餐,堂堂男儿竟要苟且妇人裙下,可耻可恨!”
“今日送岁币,明日送公主,后天敌人打到门前,难道诸君要把头颅奉上?”
不远处,蒋旻默默看着这些慷慨激昂义愤填膺的学子。
这样的人,最是愚蠢不过。
他们年轻、热血,一被人挑唆就群起奋勇,他们拽文嚼字,平时也会说些不知所谓之言,似不识人间五谷,让人只觉可笑。
可他们心中也有正义,也有忠君报国,也有一腔孤勇。
也许若干时间后,他们也入朝为了官,可能他们也会慢慢沉默下来,或是同流合污,或是被人裹挟。
但不可否认,此时的他们是耀眼夺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