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红日缓缓没入地平线,好像一场盛大的出逃落幕仪式。
飞鸟振翅,树丛晃动,蓝紫的天空完全下沉。
她这才惊觉今天是夏至。
后来即便过了很多年,每当许奈奈写到v=at的加速度时,她仍然会想起十七岁那年的夏至。
那天太阳直射北回归线,耳机里循环播放着五月天的《盛夏光年》。
她与惊艳了她整个青春的少年离经叛道地逃离冗长的高三晚自习,一起见证了2011年白昼最长的落日。
新高一九月入校,新高二七月放了暑假,夏日炎炎,整个学校只有南楼三层挤着满满的高三年级。
高三没有任何课余活动,连晚自习都多加了一节。
某个难得放假的下午,许奈奈带着手机找到一家修手机的店铺。
她不敢再去网吧。
“要下五月天的全部曲目是吗?”老板推了推厚重的眼镜,随口说,“一首歌一块钱啊。”
许奈奈局促地揪着手:“这么贵”
“你就说下不下。”老板不耐烦。
许奈奈摸了摸口袋所剩不多的零钱,心疼地摸出十块钱:“那您帮我先下一首五月天的《盛夏光年》,然后随便下九首乐队其他的歌,麻烦了。”
老板拿来她的钱,鼠标随便拉动五月天的几首歌滑到读卡器,取出sd卡给她:“好了。”
许奈奈接过sd卡插回诺基亚,欣喜道谢:“谢谢您。”
她拿着啃了好几顿馒头攒下的钱又买了一只廉价耳机,许奈奈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耳机也有三六九等之分。
劣质耳机时常漏音,她再也没听到那晚震透耳膜绝对无损的音质。
盛夏的夜晚闷热异常,小隔间没有空调,许奈奈穿着吊带半扎短发,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耳朵戴着耳机单曲循环《盛夏光年》。
她写完了今晚计划的重难点手册,伸了个拦腰,吐了口浊气。
那天半夜被杜兴宏骚扰过后,她每晚都会在门口堵上一堆杂物,到第二天白天再推开出门。
钱翠英乱闯进来习惯了,骤然被堵住还曾叱骂过好几次,无非是那些‘真当这里是自己家了?’‘乡下人就是乡下人’等阴阳怪气,听多了倒也习惯。
许奈奈揉了揉酸涩的脖子拉开抽屉,打开日记本,里面赫然夹杂着两张大红的毛爷爷。
去剪头发之前,她浑浑噩噩头脑混乱,并没有想到自己养了十年的长发还有这等用处,这两百块钱像一场意外之喜。
她小心翼翼地抚摸,鬓边扎不上去的短发散落几根掉在眼前。
许奈奈将碎发别到耳后,无声叹息。
虽然只够她高三下学期住校半年,但也算有了盼头。
最后半年而已,熬过去就好了。
七月底,高三进行了第一次月考,许奈奈重回年级前一百,年级87,高三十二班第一名,先前的风言风语也逐渐销声匿迹。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