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的日子也不容易……”
仅仅这半句话,孙三少爷就急了。
“大哥不容易?他有什么不容易的!今日和这个道士喝茶,明日和那个和尚下棋,每日神出鬼没的,也不见他重振门楣……”
长离一听,顿时激动了。
“月扶月扶,多套点和尚道士的消息。”
月扶轻咳两声,正色道:“三少爷,您喝多了,大少爷何时见过什么和尚道士?”
孙三少爷摇摇晃晃地竖起一根手指,对着月扶点了点。
“你,你们别想骗我,我虽然没什么出息,但是府中哪怕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别想瞒过我的眼睛。”
月扶的脸色更严肃了。
“三少爷,大少爷真的没见过您说的这些人。”
孙三少爷涨红着一张脸,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胡、胡说,我早就发现了。每月逢五,就有人偷偷上门,来找大哥。上月十五的月亮又亮又圆,我远远看见那和尚的光脑门了,在夜色里反着光呢……”
月扶已经完全沉浸在一心为主的随从角色中,他压住旁边的酒壶,试图阻止孙三少爷。
“什么反光,一定是您那日喝多了,看错了。”
众所周知,喝多的人都是越劝越来劲。
孙三少爷用力挥开月扶的手,抱紧酒壶猛灌了一口,胡乱抹去嘴角流下的酒渍。
“什么看错,我眼睛虽小,但眼神好着呢,不仅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个反光的秃脑壳,还有一个拿拂尘的老道,不就是以前青云观的道人嘛,几个人偷偷摸摸地不知道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长离简直想原地给跳起来孙三少爷鼓掌。
什么叫纨绔败家子,就是孙三少爷这样的啊。
正事一件不做,错事一件不漏。
除了吃喝玩乐,还能把家里的事情漏风般往外捅。
孙大少爷算计半天,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弟弟这么“能干”吧。
孙三少爷喝得多了,眼神逐渐飘忽不定。
他还想伸手倒酒,却一头栽倒在桌上。
额头磕在坚硬的木头桌面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长离听见这声音,都不由得脑门一疼。
路过的店家看见,连连摇头道:“最多半壶的酒量,每次还偏要点上一整壶。”
消息到手,这烂醉如泥的少爷便也没了用处。
长离和月扶准备回去和焉九会合。
他们迅速出了酒馆,往孙家折返。
店家一转身的功夫,就看见店里只剩下一个醉鬼。
他忍不住嘟囔道:“我真该多收点银钱,每次醉倒在店里,耽误我做
() 生意……”
另一边,长离和月扶回到孙府门前,焉九已经不在原处。
长离看了看孙家的墙头,“小九可能悄悄入府了,正好我变回剑了,方便溜进去看看……”
月扶摸了摸下巴,“我可以变回原身。”
话音未落,月扶已经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巴掌大的小兔。
长离看着略显眼熟的兔子背影,沉声道:“月扶,抢我红薯的,果然是你。”
小兔的眼神不自在往旁边飘了飘,那日的红薯可撑着他了,连卤味都少吃了一碟子。
“我这不是不认识你的人形嘛,再说了,你们在兔仙庙里烤红薯,我还以为那是供奉给我的呢……”
长离看着强行狡辩的小兔,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罢了,那两个红薯,就当是故友重逢的见面礼了。
要是换了别的兔子,她非得揍他一顿出出气。
一剑一兔轻手轻脚地翻墙进了孙府,然后看着深深庭院犯了难。
长离想了想,“这孙府既然是大少爷当家,他应当住在主院吧,我们先去那里看看。”
主院位于院落的中轴线上,并不难找。
长离这时不免有些庆幸孙府落魄,只剩下这一间宅院。
若是一条街都是他家的,还真不知该从何下手了。
他们蹑手蹑脚地进了主院,一路都没有撞上一名仆从。
月扶灵活地蹦上台阶,“孙家好歹是大户人家,不至于连仆从都遣散了吧?”
长离低声道:“看孙三少爷那样,就知道府里的主人大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没有仆从该怎么活。这院落见不到人,说不准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月扶赞同地抖抖耳朵。
他们走进第一间卧房,刚要探查,就听见外面的门被推动的“咿呀”声。
长离和月扶立刻往床下一躲。
这人刚刚进屋,外间又传来一阵隐约人声。
来人扫了一眼屋内,马上相中了床下的位置,弯腰钻入床下,然后就对上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
他压住自己条件反射般涌动的灵力,强装镇定道:“兔兄,好巧。”
月扶矜持地冲他点点头。
长离感受着床下瞬间局促许多的空间,小声道:“你怎么挑了这么个位置,怪挤的。”
焉九低下头,这才看到隐于暗中的细长灵剑。
他愣了愣,“你怎么变回来了?”
长离:“还不是余师兄这个不靠谱的,也没说那化形丹有时效。他要是早说,我也不至于连一口卤兔腿都没吃上。”
焉九正欲开口,房门又开了。
床下的一人一剑一兔霎时安静下来。
两道脚步声渐渐走近。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在房中响起:“消息放出去那么久,道门的人也该有反应了吧?”
另一个年长些的声音说道:“离我们最近的是归元剑宗,算算时日,也该有人来探查了。不过孙大少爷,我们的计划再万无一失,也得避免不成器的家伙拖了后腿……”
孙大少爷顿了顿,“我会看好家弟,让他近期不要出门惹事生非。”
床下的长离在心里一乐。
晚啦,醉酒的孙三少爷已经把你们交代得底裤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