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扎人的刺尖唯独对准了应淮,只在他一个人面前态度忽冷忽热,心情阴晴不定的。
他真的喜欢我?
应淮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自我意识过剩,会错了意,其实谢祈枝压根没那意思。
他瞥了一眼仍摆在沙发中央的史迪仔玩偶,心想他该喜欢“蓝”才对,不管是名字带蓝的,染蓝毛的,还是没看清脸的蓝色头盔。
洗完澡,谢祈枝始终没有睡意,赤着脚坐在飘窗上,心不在焉地看书。
他和哥哥刚刚通过电话,详细说他是如何遇到李熠的。
谢祈枝第一次知道,假装自己不知道某件事原来这么难。
他要有点伤心地争哥哥的宠,要哥哥和以前一样承诺祺祺才是他最喜欢的弟弟,要对他保证自己只在他一个人面前任性,到了爸爸妈妈面前一定会乖乖的;但又不能表现得太伤心,不能把自己蜷缩起来,像一只刚蜕壳的小螃蟹,抗拒任何人触碰自己柔软脆弱的外壳。
他其实不想说话了,但哥哥打过来总不能不接,接着这通电话,他的心情不可避免地越来越低落。
好在哥哥有点醉了,没有听出谢祈枝的异样,说话声也轻轻的,带着点软,小心又温柔地对他说:
“祺祺,不管发生什么都不用害怕,有哥哥在呢,知道吗?”
谢祈枝低头“嗯”了一声,说:“我知道的。哥哥你快睡吧,晚安。”
哥哥笑了起来:“你早就困了吧?不吵你了,祺祺晚安。”
谢祈枝把手机放到一边,翻了几页书,却看不进去字。
以前在家的时候哥哥老笑话他假认真,捧着书又不进脑子,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什么,万一真考不上大学怎么样呀。
爸爸妈妈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哥哥烦人,让他别吵自己。
他很早就察觉到爸爸妈妈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成绩,那时他以为是自己身体不好,所以不要求更多,如今才知道他们不是不要求更多,而是分数、成绩、大学对一个注定的死人而言,确实一点用都没有。
可是唯独他不能用冷血无情去批判爸爸妈妈,因为他们只是养父母,能好好地抚养自己长这么大,已经仁至义尽了。
他也不能像社会新闻里那些任性胡闹的孩子一样,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惩罚父母,指望他们心痛后悔。
他惩罚不了任何人,只会让唯一在乎自己的哥哥感到痛苦。
谢祈枝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他只是偷偷想一想:如果我像爸妈期望的那样,在长大以前就死去,是不是对所有人都更好?
刚想到这,门外“笃笃”响了两声,也不等他同意,房门从外面推开了。
想也知道是谁,谢祈枝没有转头,合上书,抬起腿挪出位置给他。应淮也刚洗过澡,走近时带起的风里有股沐浴露的香味,和自己用的是同一种。
他的睡衣是谢祈枝喜欢的暗苔绿,颜色很好看,衣领正好把颈侧的伤疤遮住了,显得他脖颈处的皮肤十分细腻白皙。
谢祈枝忍住了没有多看,半垂着眼睫,留意到他的左手落在自己脚旁的布艺毛绒垫上,睡衣衣袖下面,手指离自己的脚很近。他又收了收腿,抱着膝盖往后坐。
“我会吃了你?”应淮忽然问。
谢祈枝一愣,看到应淮侧过身,手肘搭在飘窗的小桌上,上身